第287章 追凶

戚腮把陈平送到曹参处时,把陈平跟吕雉讲的跟曹参说了一通。

曹参笑眯眯地送走戚腮后,关上屋门,脸色很是凝重地自我反省道,

“这都怪我,最大的疏忽在我。人家廷尉育早几年就开始培养下一任廷尉的能力了。

我却一直没有意识到你那个郎中令的位置和相国的不一样,你今天在皇太后跟前犯的错根源在我身上。”

曹参半句责怪的话没有,却句句都在说陈平做得不周全,听得陈平整个人都呆住了。

屋子里安静得连屋外的树叶掉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陈平的心里正在纳闷的功夫,戚腮沉着脸走了进来,

“我说陈平,你净干些胡搅蛮缠的事。

你光听见以前陛下的症状,就在皇太后面前胡诌说是侍医不作为。

在高祖皇帝和陛下身边这么久,你应该知道像陛下、皇太后还有皇后他们的脉案、药方什么的都属于大汉的最高机密。

虽然我能体谅你不精通医理,但你也当知道乱说话会害死无辜的。

陛下以前当皇太子时,除了来自朝政的压力,在宫里还受到戚夫人母子的挤兑,心情郁结导致脾胃失和,常常有腹痛脸色略微苍白的症状出现。

他的脸色和这次皇太后身边内侍的就完全不同。

你怎么能说是侍医不作为呢?”

曹参看戚腮的眼神中有不满,沉着脸没有说话。

可戚腮却没了他往日谦谦君子的模样,像个深闺里的怨妇一样地叨叨开了,

“你知道宫里贵人们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吗?万一他们多想,你这么说会害死很多人的。

你就不怕伤到无辜了吗?”

戚腮的话让陈平的心里很自责,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还好,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尽快地抓住元凶,就能证明那些侍医的清白。”

曹参见陈平已经很自责了,可那戚腮还在那咄咄逼人,极不高兴地责备道,

“戚少府把所有的过失都推到陈平身上,太有失公允了吧?

先不说现在最应当做的就是把幕后元凶揪出来。

咱们就说说陛下的体质。

你也说了,陛下是因为郁结导致的身体不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作为安排皇室的衣食住行等事务的你,是不是漏掉了让陛下开心的责任了?

前朝甚至更久远的时候,宫里都根据他们的王上或皇帝的喜好设棋待诏等如琴棋书画之类陪皇帝休闲放松的闲官。

像遇到始皇帝这种严肃的,李斯和赵高本身的字写得就很漂亮。

可是你看看,高祖皇帝在时,还时常召大臣们到宫里载歌载舞宴饮一番。

可咱们现在这位陛下,他可是让叔孙通那老儿拘得儒雅得很,你不想办法让他开心反而在这埋怨陈平,你也不嫌臊得慌。”

曹参两句话就怼回去了,戚腮气得真吹胡子,转身就走。

陈平还是第一次看到曹参这样为维护一个人大动肝火,心里感动之余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曹相国这样为我开罪了戚少府可不好。这个案子还需要各衙署齐心协力才破得了。要是他心里疙瘩了可如何是好?”

曹参下巴侧偏,脸上带着点痞相,

“没事。姓戚的这老狗我再了解不过。他心里宽敞着呢,不然先帝也不会让他担任少府这么重要的官职。”

陈平看了眼门外,曹参这次却没有关门。木质结构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他也懒得关。

但心情不太好的曹参却接过戚腮的话继续责备起陈平来,

“你在先帝和陛下身边这么久,就算不知看也该看会了,朝廷是个敏感的地方,没有证据的话不要说,后果很严重。

你看先帝大行之时,皇太后心中不安,差点就直接和众功臣们开战了。

先帝给她的踏实安稳的感觉一下子没了后,她心里不安得很,你去吓唬她干什么?

会出大事的!”

陈平正尴尬时,只听到后门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刚才去牢狱里看了,那些个庖厨的情形比当年的樊哙和夏侯婴时惨多了。

铁盆里的火都架起来了,雄得很。有些胆小一点的都差点哭起来了。”

曹参看了陈平一眼,说道,

“看,这就是处事不稳的后果,狱中人他们大多都是自家妻儿老小活命的希望。如果他们被冤死了,顺带死掉的还有一大群人。

当时我听说你跟皇太后说那话时,我就反应过来坏菜了。

进得庖屋的不只是皇宫里的庖厨,还有各宫的贵人们和宫里的其他各色人等。是不是他们还不一定呢。”

曹参的话让陈平开悟。

到了地牢的陈平觉得牢中除了阴暗潮湿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空气中飞舞着的浮尘,不时地呛得陈平咳嗽几声,扯得胸口处生疼。

好几十号庖厨被分开关在不同的地方,可不管是哪个地方,那两个南粤国来的庖厨都被大家伙有意识地疏远了。

虽然还没有洗脱掉南粤那头的嫌疑,可朝廷也没有定论说他们就是罪魁祸首,在这样的环境下被这样地孤立,无疑是双重折磨。

曹参看了陈平两眼。

陈平心中有不忍,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说什么才恰当,终于还是开了口,他对地上靠门坐着的一人问道,

“天大的事是你们干的吗?”

那人抬起头,眼睛中已经完全失了神,像两潭幽深的寒冰一样,

“大人,除了做食物,我还能干出什么天大的事来?我没那本事呐。”

陈平知道,这事容不得半点感情,必须公正客观地处理,才是唯一能交待得过去的做法,他对着内里说道,

“现在结果出来前,诸位都有嫌疑。

现在想要摆脱嫌疑活命,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你们要实话实说,不掺半点儿假。

可听明白了?”

内里人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这下更是沮丧了,好多人都低着头不发一言。

陈平问道,

“你们中平日里都是谁在掌管调味料?”

只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矮个子红鼻头的中年男子身上,他有些慌乱,用有些棱角分明的口音说道,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