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全身而退

大汉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朝局有了动荡之象。

陈平庆幸自己当初劝住了王陵,他一直与自己同心同德,尽全力顶着吕雉的不当任命还有各方的压力。

陈平对王陵内心的感激简直是没法用言语形容的。

在送刘盈去安陵的路上,陈平问王陵,“朝局已然成了这样,你害怕吗?后悔当初听我的蛊惑而留下来承担如此大的风险了吗?”

王陵脸色铁青,狠狠地在陈平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恨恨地说道,

“这是你欠我的。现在我朝里朝外的,把自己的退路都断了,就为了一个你。

老实说,现在的这位皇太后,虽然是高祖的发妻,比高祖的其他女人都好了很多,但是,她与高祖相比,还是差远了。

就冲这度量,这气性,就不是一个能成事的人。

你看着,他这一脉,迟早要吃她的大亏。”

王陵的快言快语把陈平吓了一大跳。

可这还不算完,王陵一把把陈平推倒在地,一脚踹在陈平的小腿上,对他说道,

“最可气的,还是你老小子。我这么拼了命地跟你一起维护这大汉,你倒好,还在背地里说我是个只要好处担不起责任的人。

你他娘的就是个怂货,如果不是你对天下人还有点用处,今天我非揍得你起不了身不可!”

周围人看见了,都懒得劝一下。在他们的眼中,陈平与王陵总是处在一种起矛盾然后化解矛盾和好,再起矛盾再化解的无限循环的过程中,跟两小儿闹架一个样。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俩人,是老小子,而且都位高权重。

陈平自觉心亏,只得变相地告了饶,

“张良,张良你还记得不?我还当着他的面追着他这样说过他呢,他都不跟我计较。”

周围的人这才围了过来,张良的名头,远比大汉现任的两位相国互殴更能引人注意。陈平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王陵搓着下巴上的胡子,瘪着嘴说道,

“算了,天下人都知道,你老小子从来就没有讲过武德。不,是从来就没有过武德。

跟一个无德之人计较,倒显得我太下材了。”

说完,他半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想把陈平拉起来。陈平趁势一把把他拉倒在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骑到了王陵身上,笑骂道,

“我说错了吗?你自己说,你有没有打过退堂鼓?

有的话曾经埋怨过那么一句也不算是屈了你!”

……

最后这一场没完没了的架是周勃劝住了的,他一把把已经不再肥胖的陈平拎了起来扔到了一边,又一把拽住起身要与陈平拼命的王陵,虎口一开,断喝一声,

“有完没完了?这可是在陛下的葬礼上。一个左相一个右相的,你们不嫌丢人,陛下还想要走得安心呢!”

其实,陈平与王陵的架不是打给他们自己的,是打给有心人看的。

大家伙都把陈平当成了吕雉的心腹,而王陵的态度,则是一个未知的变数。

早在出宫之前,吕雉就找到了陈平和王陵二人,要他们演这出苦肉计。目的是为了钓出那些个隐藏在暗中之人。

吕雉的的命令让陈平觉得很屈辱,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吕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左相出天牢的那天,右相不是说过你们都是支持过哀家嫡系一脉的功臣,你们的安危荣辱都系在哀家的子孙身上吗?

既然如此,那你们不妨就再多做一点,帮哀家钓出隐藏着的那些个祸害!”

陈平和王陵大骇,面面相觑,不作一言。

吕雉又开始了利诱,“听说王陵你身体不好,早就有了退出朝廷之意。你要是替哀家把这事做好了,哀家赐你全身而退。

如何?”

因此,陈平即使觉得自己是比较占上风的一方,也做了受伤比较重的一个。谁叫,王陵是被他坑着入了局,还为他担了这么多呢?

果不出吕雉所料,还没等刘盈的尸骨入土为安,王陵就陆陆续续地收到了一少诸侯王的示好和拉拢。

不过王陵都巧妙地吊着他们。

虽然大汉平静之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但是让陈平觉得心安的是,吕雉一直都没把代王刘恒当成是潜在的对手。

刘恒之母薄太后毕竟曾经作过魏王豹的宠妃的,后又只是刘邦身边一个不得宠的小妾,在名分上差得太多。

而且代王刘恒的母家又不出色,刘恒还起着安定了大汉北面的不可替代的作用,从来也没有过丝毫不规矩的举动过。

所以当代国那头请示送刘盈最后一程时,吕雉只是回复了“不必,守好代国即可”。

陈平知道,大汉国内又一场风雨将起。

吕雉的操控朝局的能力远远地超过了陈平的预估,陈平庆幸自己从来没有过任何不当言行。

早在陈平从天牢里出去后,吕雉就封锁了皇宫,然后对宫中的各股势力进行了收拢归置,把包括戚腮在内的很多人都收到了麾下。

吕媭的女婿刘泽不用说,因着他与樊小夫妻感情甚笃,他一直一心一意地忠心着刘盈和吕雉;

而少府戚腮,吕雉更是直接诛心似地直接跟他说,他知道了皇宫大内太多的秘密,所以不像朝中大臣那样,可以全身而退。现在他只能选一样,要么听命于吕雉,要么就是为皇宫内外所不容。

一朝天子一朝臣。

戚腮何其精明,他又岂能听不懂吕雉在说些什么。过好眼目下才谈得上未来,他最后也屈从于吕雉的威压和手腕之下。

为了稳妥起见,吕雉又把长安城和宫内的关键部位的兵权都拿到了吕氏一门手上。

前后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朝局很快地就稳了下来了。

吕雉也兑现了她对王陵的承诺。

大汉的九月为岁末,十月为岁初。

刘盈于九月辛丑下葬的。

十月初,吕雉便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把刘恭扶上了皇位。

等到朝局稳定下来后,吕雉便开始了她拢络人心的第一步——先让王陵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