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再遇故人(2)

“像我们这样的情况,要不是真实发生,换做你我听说,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卫秦性子就像是一位很温和的中药,没有毒性,也没有特别的功效,只是寻常的一味药材,但用处颇多,总能在药方里起到辅助作用,说话时平平和和,稳稳当当,寻常话语听起来也特别耐人寻味。

话题牵扯到灵魂附体重生,云浅凉不免想到恨之入骨的仇人,同样在这个世界活得好好的。

云浅凉脸色有一瞬闪过肃杀,眨眼间隐匿不见。

见状,卫秦凝眉肃目望着她,“任务完成了吧?”

“卫叔您挺老奸巨猾的,当初怕是早看穿了我的身份,结果愣是带进了棺材里。”云浅凉情绪还未褪尽,强颜欢笑地勾了勾唇,“您就没有一瞬怀疑过我是个坏人吗?”

云浅凉问得特别认真,她特工的身份是个秘密,而暴露在外的身份是组织里的一员,待在组织跟随方韧时她确实帮着做坏事,卫秦却把祖传的医馆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拿到那份快递时云浅凉内心满是疑惑,这不算师徒的关系浅淡关系里,他是如何放心把医馆交给她的?

“我活了大半辈子,医馆接待的各种人,好坏还是能分辨的。”卫秦带笑,眼底里慈祥与对小辈的疼爱,“你第一次来我医馆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了,但你眼睛里有希望和光明,虽然我没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但就凭你遭遇一切眼底的光还未灭,一定能够把那时的黑暗撕开一道口子,让光明重新照进来。”

在卫秦眼里,那个犯罪横行的时代是黑暗的,但他相信在黑暗里国家是会带来光明的,那些站在国家面前,并肩而行的人终有一日会打破黑暗。

云浅凉眼眶微微发热,笑容却柔和了,饱受怀疑到同伴相杀,一路走听过最温暖的话,大概就是这句了。

“我成功了。”云浅凉眼角湿润,喉咙里堵着万千情绪难以言说,最后只有这四字。

这本该是她结束任务,归队时该说的话,可惜那天她没能够回去,她的卧底生涯像烟火短暂而绚丽,可从未过后悔。

“恭喜你。”卫秦道出一声迟到的恭喜,随后就打破了感伤的气氛,“那怎么还会……”

“进入危险区杀那个仇人,结果炸弹被引爆了,我没能出来。”谈及死亡,云浅凉眼底未起波澜,但提及方韧她眼底波涛汹涌,“我搭了条命进去,那人去还逍遥的活在世上!”

闻言,卫秦秒懂其中深意,对方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是谁?”

“煦宁意王!”这四字几乎是从云浅凉牙缝间挤出来,清眸里怒火与仇恨叠加在一处,整个人顿时变成凶神恶煞的杀神。

卫秦重叹一声,心疼地看向面前依旧被仇恨困住的女子,从以前开始他察觉到她心里怀揣着恨意,中医讲究的是治心,拐弯抹角地劝解他没少提,奈何无用,而今重获新生却还破屋恰逢连夜雨,白搭了条命,简直就是孽缘啊。

“既是前尘,何不放下呢?”卫秦劝解,“他乃一国王爷,动辄两国开战。”

“我会在不伤及两国的前提下动手,也可能轮不到我动手了,总之我要他死,无论是否命丧我手。”云浅凉如在沙漠里行走了多日的旅行者,口渴难耐,端起面前那杯药茶一饮而尽,顺带着把喉间涌起的情绪一并咽回,莫要在这是手到影响。

逍遥城充满了仇恨,她要是自己心境受到影响,很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那些往事不提也罢。”卫秦自然的转移话题,“听清寂说你中了跗骨之毒?手伸过来,我给你把脉看诊。”

云浅凉拉高些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旁边有两人自听了闲聊后不在状态内,云浅凉倒是动作自然地把手放在桌面。

卫秦祖上是宫廷御医,传到他这一代开始中西医结合,他有事也用些西医的法子,但来到古代只剩下望闻问切可用,好在这具身体自身是美名在外的神医,他继承了身体对脑袋里医术进行里融合钻研,医术更上一层楼了。

卫秦把脉过后,开始望闻问三项。

“身体有哪处不舒服吗?”

“没有。”

“体质可有受到影响?”

“没有。”云浅凉停顿片刻后,还是补充一句,“我行事有时比较乱来,来这边后喝药倒是常有。”

“从脉象上来,你体内的毒已不是潜伏期,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早。”卫秦皱眉,他是收到京城传回来的消息,才奉命研究跗骨之毒,时日还短,只能凭着学医多年的经验推论。

云浅凉缓缓偏头,看向此刻还未彻底缓过神,纠结万分的寂栖迟。

只一眼,卫秦便看出了其中猫腻,询问呆呆愣愣地徒弟,“清寂,用的何药?”

“鸩尾。”清寂如实回答。

“胡闹!”卫秦板起脸,厉声喝道:“岂能对常人下鸩毒,常人中毒均会致命,何况一中慢性毒药之人,把控不好就是夺人性命,我便是这般教导你的?”

清寂垂下脑袋,乖巧认错,“徒儿知错,师傅莫要气坏了身子。”

“卫叔,是我逼清寂说的,不是他的错。”寂栖迟好不容易把那些奇怪的对话消化掉,当即把罪责拦下,避免清寂又为他抗错。

云浅凉见清寂温顺如鹿,亦是心生不忍,指着寂栖迟说道:“就是他下令的,您要不骂他?”

被出卖的寂栖迟神情复杂的看了眼云浅凉,点头同意。

“下令的是我,亦是我逼问他才得知鸩尾可引毒药发作,同样是我派人把毒放进膳食里,您要怪就怪我好了。”寂栖迟坚毅地承担所有的事,一点不在乎他人如何想。

卫秦只是用眼角余光扫了寂栖迟一眼,视线依旧落在清寂身上,“他不知道鸩尾的毒性,你学医多年不知鸩毒吗?”

“我知道。”清寂抬起头来,面对眼前待他如亲人的师傅,没有推卸责任,“我愧对师傅教导,明知鸩毒毒性却未曾阻止,是徒儿的错,请师傅责罚。”

云浅凉来回看着主动承担错误的人,眼角抽抽,画风成谜。

“其实我知道有毒,我的选择。”

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