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明玉之死

成玉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醒来,脑袋里还是有些阵痛。睁开双眼,竟有一片柔和的太阳光洒下,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这让他一时间恍惚了起来,朦胧的记忆里只有不多的几次,在跟随养父上地采石的时候,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天气,可惜,总是持续不久。

那时,金色的阳光挥洒在大地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有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看的人心灵都开阔了起来。

窗外的杂音将他从记忆中拉了回来。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平常的房间,但是跟在贫民窟的那个石板当床,麻布当墙的家来比,要“豪华”的多。

或许是因为昏迷的原因,他的身体还没有多少力气,但已经可以起身走到窗边。入眼的是一片绿色,生机盎然。贫民窟里大多是残破的灰色与黑色。保留地里大多是金属光泽与整片整片的白色。这由植物组成的大片绿色,是成玉从未看到过的景色。

再往远处看去,是不明材料建筑的边界,似乎是一个半球形,就像一个碗将这片区域扣了起来。穹顶的一块区域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也正是“太阳光”的由来。

一片绿色中有些许人影,仔细看去,是一些人。有些可能是因为疾病原因而略显疲惫,但精神都还不错,脸上有着笑容,腰板都挺拔着。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似乎兴致都很高。

盛京基地处于地下,两百年来,人类的皮肤都呈现白色,下面的人也是一样,但与贫民窟见到的人不同,贫民窟的人大多是一种破败的灰白色,而下面的人大多是一种泛着粉红的乳白色。他甚至还看到了几只狗,之前只在书上的插画中看到过这种动物。

还有着一些人,穿着一身白色制服,在他昏迷前,跟随狩猎队的人进来的时候,就有这样白色制服的人接待,似乎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与狩猎队一样,制服里也都包括着头盔,只不过他们的头盔要更小巧,更像是一个面具,将整个脑袋都包了起来。

哦,对了!自己的养父还在做手术!

他赶忙走向门口,开了门,两边是长长的走廊。看到了自己的叔叔正在门边走廊里的椅子上,双手抱住了头,坐在那里,却似乎想将自己缩成一个球。

“叔叔!”成玉碰了碰自己叔叔的肩膀。

李玄玉木然的抬起了头,头发有些凌乱,嘴边有一圈胡茬子,微微发红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迷茫,抬头看到了成玉正站在他的身前。他先是一愣,赶忙又低下了头,胡乱的使劲儿搓了两下自己的脸,抹了抹自己的头发。感觉到胡子有些扎手,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匆匆挤出了一个笑容,又重新抬起头来。

成玉不是一个话多的少年,甚至有些沉默寡言,但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孩子。来治疗中心的路上,看着自己的养父被人架行,他的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看着自己叔叔脸上那扭曲的笑容,他的心中似乎有东西一下子碎裂开来,急速扩散却永远没有边界。全身毫无知觉,只有水珠不停的在身前滴落,一摸脸颊,那是自己的泪水。

双手不停的去抹,却似乎越来越多,他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叔叔!”

李玄玉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哭泣的成玉,他的双眼也逐渐发热,继而模糊了起来。胸腔挤压的难受,嗓子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成。。。”他只说出了一个字,无论他如何用力,都再也没办法说出下一个字来,就连这个“成”字,也是沙哑的、沉闷的声音。

他张着嘴,嗓子极度干涩,嘴角传来的是咸涩的味道。最终,他似乎使出了全身力气,憋出两个字来——“厕所”。说完,转头大步走开,他感觉脚下软软的,整个走廊都在摇晃旋转,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他身后的成玉,站在原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