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五,我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安然淡淡地说。
“安小姐,您尽管用。”
“谢谢。”接过电话,安然踟蹰再三,终于拨出了那个早已深深印刻到心里的电话。大概是病房里太闷,电话接通时,安然的心忽的闪过一瞬熟悉的闷疼,紧接着,钟毓菀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您好?哪位?”
这声音犹如一粒石子丢在安然心上,那一瞬疼也随之扩散开来,连指尖、鼻头都变得酸涩不已。她慌乱地挂了电话,把手机交还给燕五,挤出一丝笑容再次道谢,眼角眉梢却悄悄附上了化不开的潮湿。
黎城的夜还是一如既往的凉薄。
钟毓菀挽着父亲的胳膊不断央求着:“爸爸,您就答应我吧!如今,您已经知道那魏云帆是什么人了,他知道您那么多事,今后肯定是来往不得了。但您的身体,离了他,恐怕也只有路承照料得了了。”
钟锦荣正想说点什么,钟毓菀又赶紧打断他说:“等等等等,您继续听我说,路承虽然病着,但那只是暂时的,况且他的能力你是最清楚的,如果我能和他结婚,一来,您的身体随时有人照看,二来,有您和钟家的支持,他未来也是不可估量,怎么看都是双赢的呀!”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我也没说不答应,你总得让我说句话不是。”钟锦荣拍了拍女儿环在脖子上的手说:“这么多年,爸爸怎么可能不了解你的心思。爸爸就你一个宝贝,此生所求不过你能幸福。原想着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既然你钟情于他,也算这小子有福,爸爸只能祝福。但眼下,魏云帆不知道对路承还打着什么算盘,我绝不允许因为他,连累你有什么闪失,你容我先打探打探......”
“不行!”钟毓菀连忙打断说:“爸爸,路承好不容易同意婚事,您打探的时间里,万一再生出变数怎么办,我要立刻与他成婚!您快帮我安排吧!”
钟锦荣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钟毓菀已带了哭腔苦苦哀求,疼爱女儿的他无奈之下只好妥协了。
婚期将近,钟府上下一片繁荣,连带着整个黎城也变得忙碌起来。钟毓菀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中无法自拔,这么多年,她对路承的爱意明显,连院里的青槐恐都知晓。往日里,她恨不能整天围在路承身边,但现在,她却故意躲得远远的,只留了得力的人在他身边伺候着,他生怕路承突然生出拒绝的念头来,仿佛躲着点,就能万事顺遂,心愿得偿。
等待的时光总是那样漫长,几番难捱的时光过后,那场盛大的婚礼终于如约到来。
晨光温柔,在风的指引下,一笔笔为钟府描摹着金辉,那些等待了些许时日的耀眼的红也随着这风,合着周边喜庆的音乐欢腾的摇曳着。门口,宾客们身着华服陆续入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祝福,院里,下人们忙碌而有序地穿梭其中,迎接宾客,运送喜品。
钟毓菀一夜未睡,早早地就已梳妆完毕,这一日她等得太久了。
“路承,今日起,我们便是夫妻了,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离府门不远的角落里,一个身披斗篷的落寞身影倚在墙边,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滴落,正是安然。她的身后不远处,欧阳静静的守着她。
欧阳心里明白,要想安然放下心结,好好生活,必须让她亲自前来得一个答案。
随着院里的仪式开始进行,门口的守卫也松了神,安然如被摄了魂魄般,木然的迈动双腿,进了钟府。望着台上接受祝福的一对新人,她虽有万千疑问与不甘,却也深知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只想最后再远远看一眼自己日夜思念的人,给这些年的执念一个交代。
礼炮声接连想起,宾客们起身欢呼。而安然,在周边重重叠叠的幸福喜悦声中,呼吸骤然收紧,极度的眩晕袭来,终于,重重的跌落在地面上。
耳边是忽明忽灭的尖叫声、脚步声、呼救声,以及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安然!安然!别怕,我在!”欧阳坚定关切的声音传来,她感觉自己被拥着坐起来,安全感袭来,而后是生理性的眩晕与恶心,她侧过身去,不甘与委屈顺着那些污秽倾泻而下,眼前也渐渐的又明朗起来。
“不要靠近她!”欧阳看魏云帆带着人靠近,怒吼道。
“这......孩子......”魏云帆身后,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颤抖着指向安然,眼神震惊的望向身侧,似乎想从对方那里寻求一丝肯定。见对方眼里同样有震惊闪烁,才终于抑制不住的上前去,替安然擦拭了嘴角。
欧阳这时才注意到,安然与眼前这位夫人,面容十分神似。他顾不得细想,只想立刻带安然离开这里。
“是你们!你是故意来破坏我们的婚礼吗?”钟毓菀冲着台下的安然大声质问道。
“看在你曾经救过我和安然的份上,我不想与你起冲突。她没想过破坏你们,只是来与过去告个别。”
台上,路承的目光穿越人群与安然泪眼交汇,两人都盼着对方说点什么,但最终,他们什么也没说。
“我们走!”欧阳抱起安然,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们恐怕不能走。”魏云帆淡淡地说。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欧阳恨毒了魏云帆那一幅随意摆布别人的傲慢姿态。
“如果你不在乎她的生死,你可以试一试。”还是那淡淡的语气,仿佛只是和对方聊聊日常。
“什么意思!你对她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上次在我的实验室里,她误食了我的实验药品,那药暂时还未研发解药。目前,我不知道那药会让她活多久,恐怕只有让她和我或者我那宝贝徒弟待在一起,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我堂堂欧阳家,还找不出一个解毒的医生?!”欧阳怒吼着,再次动身准备离开。
“你拿她的命赌,问过她父母的意见了吗?”说这话时,魏云帆嘴角划过一丝邪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