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观重塑了至少八百遍啊!”
回过神来的刘岩看了看右手掌心,那里出现了一串血红色的倒计时,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02:34:09
“我的生命时间吗?”
刘岩苦笑了一声,这个倒计时表明他还能活两个半小时,生命时间归零的话他就会死。
延长生命时间的方法就是把信送到,那样会获得不等的生命时间和某种邮票,这并不是阎霞给他的约束,而是他的生命时间就只剩下这么一点儿。
也只有生命时间即将耗尽的人,才能捡到烽火驿站的招聘启事,如果刘岩今晚不去灵同小巷十八号,四月五日六七点左右也会发生意外死亡。
可能是某种疾病,可能是某种横祸……
唉~
叹息一声,刘岩看向了黄毛:“先不说其他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摆脱这个低级诡念。”
什么是诡念?
诡物的一种!
死者的不甘执念或残魂,统称为诡念。
此时的黄毛就是诡念,最低级的那种。
但就算是最低级的诡念,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应对的,甚至不是普通人可以看见的。
只有濒临死亡的人,还有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看到诡念。
如何对付诡念?
不说其他的,烽火驿站的邮票就可以对付诡念。
……
“龟孙儿……龟孙儿……”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但当刘岩回过神来后发现只过去了片刻,被弹飞的黄毛诡念再次缓慢的飘了过来。
此时的刘岩已经没有了多少恐惧,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它,不让它离开视线,否则它就会加速来到他的身后。
这是阎霞说的,至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刘岩把手伸进小挎包里摸索到了那封信,因为只有这封信上才有邮票。
“龟孙儿……”
黄毛诡念步步逼近,撕下邮票的刘岩突然愣了一下,阎霞刚才没有教他使用邮票啊!
“淦!”
刘岩不由得大骂一声,黄毛诡念逼近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样下去很快就能追上他。
咕咚!
咽了咽口水,刘岩慌乱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紧握邮票狠狠地捶向了黄毛诡念。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
“卧槽!”
接触到黄毛诡念的时候,刘岩就感觉紧握的手心中好像燃起了一团火,下意识的松开手掌甩了甩。
呼……
小小的茉莉花田邮票飘在空中,其中的茉莉花田燃起了熊熊烈火,丝丝缕缕的茉莉花香弥漫开来,形成一团虚幻的白色烟雾笼罩住了刘岩。
刘岩穿上了一件烟雾纱衣,黄毛诡念再次被弹飞出去。
但它好像没有受到丝毫伤害,稳住身形后继续冲来。
然后再被弹飞出去,再继续冲来。
反观烟雾纱衣,随着黄毛诡念的撞击缓缓消散。
“没有攻击力吗?看样子也防不了多久啊!”
刘岩心中一阵紧张,接住掉落的空白邮票将其收进集邮册后,奔向了路灯下的自行车。
为今之计,只有赶快把信送到才可以生还。
……
“找到了!下洼村!”
星月渐隐的夜色下,小小的下洼村显得格外宁静。
进村之后刘岩停顿了一下,从小挎包里拿出了那封信。
信上并没有确切的门牌号,刘岩想要找到收信人好像还得费些功夫。
不!
烽火驿站的信并不是普通的信,它有自动寻人功能,距离收信人越近越准确。
平平无奇的信离开小挎包,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刘岩能明显感觉到,信在往某个方向拖拽,他赶忙踩动踏板骑车寻向那边。
“龟孙儿……”
黄毛诡念还在锲而不舍的跟着,刘岩身上的烟雾纱衣越发稀薄,因此他拼了命的蹬车前行。
呼……呼……
几分钟后,喘息声越来越粗重的刘岩来到了下洼村的另一边,这边的村庄房屋逐渐稀疏起来,再往前走就是田地了。
可是到了这里,信还是没有停止颤抖的意思,反而颤抖的更加激烈。
“这里没有人家了啊!”
刘岩拿着信换了几个方向,发现其指向的方向并没有出错,他只好再次前行。
“还有多远啊!”
咯咯噔噔……
田间的道路崎岖不平,刘岩突然看到前方的路边出现了昏黄的灯光,离近之后定睛一看,竟是一间在当下大多数农村中都近乎绝迹的土胚房。
土胚搭建的院墙上长着些许杂草,院墙中间木门的两侧还贴着今年的对联,挂在门口的老式灯泡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
“应该就是那里!”
刘岩心中一喜,眼看着就要结束这场漫长的送信之路,可是这时的烟雾纱衣已经稀薄到了极点。
“龟孙儿……”
刘岩心中一惊,身上的烟雾纱衣彻底被黄毛诡念击溃。
“就差一点了!”
黄毛诡念被弹飞,刘岩咬紧牙关猛蹬自行车踏板。
砰!
路况太不好,一个小小的沟壑使得自行车失去了平衡,刘岩直接连人带车冲进了路边田地之中。
“这就是命吗?”
躺在绿油油的麦田之中,刘岩迷瞪着眼睛仰望黑暗的夜空,此时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黑暗是此时的主旋律。
黄毛诡念再次袭来,阴冷气息入体后刘岩刚要闭上眼睛等死,却发现这次的阴冷气息没有之前那么重。
“原来你也有消耗啊!”
……
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刘岩断断续续的说道:“咱们都是短命的难兄难弟,黄毛老兄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龟孙儿……”
“说真的,我也不想你被车……”
“龟孙儿……”
“你就不能换句……”
“龟孙儿……”
“……”
黄毛诡念明显无法交流,但刘岩并没有停下话语的意思。
他尽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待到因骑行而消耗的体力恢复些许后,咬紧牙关爬了起来。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中,刘岩拖着僵硬的身体一步一停的前行着。
“龟孙儿……”
黄毛的辱骂声回荡在耳边,刘岩置若罔闻的继续前行,最终耗费十几分钟才走完这短短的几十米距离。
砰!
扑在古旧粗糙的木门上,刘岩抬起好像重若山峰的手臂敲响了门。
砰砰砰!
“咳咳咳,谁啊?”
……
老人通常觉少,已经九十多岁的许秀梅老人更是如此,今天半夜就醒了过来。
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坚持留守在老屋中的许秀梅老人换上新衣,扫净屋内院中的尘土,将不多的积蓄摆放到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最后坐在土坑上看着一把残破的军号出了神。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许秀梅老人利落的起身走出屋子去开门,但为什么床边坐着的人影还在?
咔咔……
打开院门,许秀梅老人看到了一个头戴解放帽的模糊脸青年躺在门前,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臂,手中紧抓着一封信。
“你的信,送到了!”
许秀梅没有犹豫的接过信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照片,一张被烈火烧掉一角的老旧灰白色照片。
照片上略显模糊的画面,是一个手持军号仰头吹奏的军装男人,虽然男人只有侧脸露出,但许秀梅老人还是认出了这就是她等待一生的那个人。
“保山……”
什么模糊了岁月的眼眸?
恍惚间照片中的男人扭正面容,微笑着走出照片,站在了许秀梅老人的面前。
“秀梅。”
模样相隔半个世纪的人四目相对,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分离的那一天。
但她已经垂垂老矣,而他还是那时的模样。
……
山河破碎,家国飘零。
李保山告别刚刚怀孕的妻子,毅然踏上了难测的路途,只有一句等我回来留在许秀梅耳边。
为此,她足足等了七十多年。
其中艰苦无人可以感同身受,所幸她最终还是等到了迟来的回归。
“秀梅……”
李保山为妻子擦净了眼角的泪水,也擦去了岁月留在妻子身上的印痕,许秀梅变回了两人离别之时的模样。
而这次,两人将不再分离。
……
“龟孙儿……”
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李保山微笑的面容瞬间僵硬。
“秀梅,你再等我片刻。”
“嗯。”
李保山拍拍妻子的手臂,走出院门将院门关闭,随后外面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惨呼声。
“啊……龟……啊……孙……啊!”
片刻后院门重新打开,脸上重新露出微笑的李保山走回院落,张开双臂和许秀梅拥抱在了一起。
星星点点的光芒飘出,相逢的两人逐渐虚无。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李保山突然扭头看向扶墙站起的刘岩,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祝你们幸福!”
刘岩回过神来,低头看向院门口的地面。
一个被拆开的信封,一个虚幻而又残破的军号。
诡念遗留的物品,可以用空白邮票来装。
刘岩取出那张空白的邮票,将其轻放在虚幻的军号上。
白光闪过,军号消失。
邮票缓缓飘落,刘岩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图画。
模糊的战场背景,一个面容模糊的军装人影将要吹响军号,身后是数不胜数的无畏战士。
邮票的左下角是白色数字零,右下角是红色数字一。
白色数字代表邮票可以吸收,吸收后就会获得与数字相等的生命时间,红色数字代表使用邮票消耗的生命时间,以天为单位。
刘岩将邮票放入集邮册,又捡起了地上的信封。
白光闪过,信封变成了一枚有着白色光球图画的邮票。
左下角的白色数字是三,右下角却没有红色数字。
这是一枚只能吸收的生命邮票,也是刘岩紧缺的邮票。
刘岩将生命邮票放在手中,白色光球融进了掌心,他的生命时间增加了七十二小时。
呼……
暂时松了一口气,刘岩收起空白邮票后轻轻合上院门,走向了不远处倒在田地里的凤凰牌自行车。
“活下来了。”
扶起自行车,刘岩抬头望向了东边天际。
那里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叮铃……
清脆的铃声久久未落,刘岩周围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灵同小巷。
灵同小巷十八号,此时门口已经树立起了一块黑木牌子,上面用白色的娟秀字体写着:天海市烽火驿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