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二十一年秋,顺安县郊外一处普通山林间,一条少有人行走的荒废小路旁边,有一个被周围慌长杂生的野草树枝遮盖住,已经看不太清了的小坟包,时至傍晚,这条平时少有人走的小路上却走来了一队人马。
领头人骑马而来,行到小坟包处,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在四周看了看,然后似是确定了,转身对后面的人喊到:“大哥找到了,”
后面来人中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青年,披一件墨青色大氅,闻言回道:“好,”然后对身后人说道:“带着他们过去,”他自己也下马走了过来,率先走到小坟包前面,沉默着看着小坟包,没人说话,周围偶尔会有归巢的几声鸟鸣,晚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还有隐没在这行人中的几声呜咽,被堵住嘴的呜咽声,
沉默之后被叫做大哥男人说:“清理一下吧,把那几个人带过来”
“是”先行下马的那人立即回头对后面的人分付下去。
天已经快黑了,小坟包上慢慢升起来浅白色的雾气,然后形成一个透明的女子身形,女子身形似是不稳,随着晚间微风轻摇轻晃,形状也飘摇不定,很有些张牙舞爪的滑稽,但是没人能看见她,
她在这里做女鬼已经好几年了,她不记得时间了,反正自她死后就一直在这里,离不开走不了,慢慢的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但是现在这个站在自己坟头前沉默的男人,自己认得,嗯,没错,自己认得这个男人,恍惚中有些许画面出现在眼前。
这个男人叫“高瑾安”是她的夫君啊!是了高瑾安那年同母亲站在自己床边,同自己说:“我叫高瑾安、字元松儿时随你父亲念过书,说了也是你师兄了”!还有他穿着喜服隔着盖头说:“子玥莫怕、你是夫子独女师母遗孤,今后做师妹或是娘子,都由你自己决定!”对,他自己夫君,成过亲的夫君,原来是夫君来给自己扫墓了,
可是女鬼又疑惑了:“为什么呢?”这位夫君这衣着看上去并非不是普通百姓装扮,身后还有属下跟着,清理杂草都不用亲自动手,可自己这小坟头,看上去就是个小土包,还是隐没在慌草杂枝里的小土包,甚至连个坟碑都没有,怎么看都很寒酸啊!
为什么夫君不给自己坟头弄好点?不弄好点就算了,起码要有碑吧!没有坟碑,自己连个名字都没有,谁知道这埋着人啊?谁知道这小土包里住的是谁啊?难道自己连个大名都没有吗?
女鬼生气了,借着微风漂到男人哪里,伸手扯着男人的头发漂在哪里,很是威武的喊:“夫君我要坟头立个碑,木头做的也行,现在就要”可惜没人回答她,就像活人看不见她一样,活人也听不见她说话,她很是威武把男人的头发乱扯一通,而男人只觉得几缕发丝被微风吹乱,微微台起手把乱发捋顺,这时小坟头已经清理干净了,属下走过来对男人说:“大哥,清理完了”!
高瑾安依旧看着小坟包,轻“嗯”一声,侧过脸对身后略点了下一头,身后四个被捆绑着双手,捂住嘴的人被推搡着跪倒在坟前,女鬼看着跪倒的人,一个略销廋的青年男子,两个年长的妇人,一个穿着补丁布衣的老头儿,看着这四个人被捂住嘴,口里不断的发出呜咽声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女鬼突然觉的难过,为什么难过呢?女鬼不知道,她不记得了,她放离开了自己夫君的头发,又飘回了坟头上方,飘在哪里,看着眼前众人,疑惑爬满她的脑子……
高瑾安道:“刘清文,虽是隔着辈的远亲但她仍是你表妹,你怎么忍心如此害她?”边说着他躬下身扯掉堵嘴的破布,
地上的刘清文立即哭诉道:“我没有,我没有害她,我心悦她的,是她负我的,我们自小就是青梅竹马,姨母说我品行不好,可是姨父死后我依然想着去接济她们,后来母亲要给我聘娶别人,我仍坚持要她做正妻,可是她呢?”刘清文不受控制的呜咽着,继续道:“姨母带她去衙门状告说我母亲骗取钱财,哪有骗,那是徐子玥的嫁妆,是姨母自己给我母亲的”说到后面声音不由的提高了几分!
这些话刘清文之前说过,现在还是这样说,当真一点悔意也没有,高瑾安看着刘清文,看他眼泪糊了一脸,洗的泛白的衣服皱巴巴裹在身上,不知怎的突然有点可怜他,自以为是又自私懦弱,就这样一个不堪的人,竟就将子玥生生害死了,刘清文当真该死!
高瑾安转身看着坟包淡漠的说:“你与她是青梅竹马,有情义在,所以先生新丧你母亲就不该去她家闹事,悔她清誉顺势撇清你们的关系,还逼抢着拿走师母的银钱?”说道这里高瑾安微叹一声,抬头看着远空继续道:“你说你不曾害过她,可你明知她已经与我成了亲,师母又新丧,我不在家中时,用那下作手段逼她承欢于你……”地上的刘清文心中骇然,不住摇头打断男人的话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你不可能知道!”
高瑾安不在意被打断,任继续说道:“你若是真心待她也就罢了,可是你却在带走她以后任由你母亲磋磨她,用光了她的钱财后,说她名不正言不顺,要聘娶别的女人,要让她做妾,你甚至为了攀附县丞侄女,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尸两命!”
说到这里高瑾安动了气,低头看着刘清文加重语气质问到:“你可当真是有情啊!看着她生着你的孩子死去,都能无动于衷,你所谓的“情”却让她赔了命”高瑾安退开几步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字的道:“刘清文,你该死!”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刘清文哭喊着,被绑住的的双手不能动,就跪移向高瑾安靠近试图攀附求饶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我错了,我不该逼迫表妹的,我错了,我错了…”可他还没有移到高瑾安跟前,就被人按在地上,从新堵上了嘴。刘清文激烈而又无用的挣扎着,旁边跪着另外三人满眼惊恐,不住的对着男人磕头,希望能放过自己,
高瑾安根本没看他们,只轻声分付到“让他们说下遗言吧,若都是废话就不必了”。
“是”属下依次扯了三人口里的破布,一个妇人立即喊到“高瑾安,你凭什么要杀我们,为了一个娼妇你要背上人命,值得吗?那个娼妇,唔……”妇人刚喊两句就被人堵住了嘴。
一人道:“大哥仁善,给你们留遗言的机会,既然没有那也不必说了!”说完转头看了看男人,等他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