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即将冲开,寇重阳没时间考虑,撑着窗台爬出窗户,同渠皓琰顺着固定在墙壁上的铁管溜了下去。
管子有胳膊粗细,年代有些久远,管壁上生满砖红色的铁锈,格外扎手,好在管子比较牢固,承载得了近三百斤的重量。
虽说五楼不太高,对于从未玩过极限运动的两人来说有点难度,爬到三楼用了近五分钟。
寇重阳不敢往下看,虽说他经常去工地测量,但那都是在安全的地面或者吊篮上,相对有安全感。
在没有安全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即便是十米高的位置,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下面可是结结实实的水泥地。
“渠皓琰,给我站住!”头顶忽然一声大喊。
寇重阳抬头朝上看去,窗户上卡着三个脑袋,双目欲裂般盯着他俩。
见此,其中一人猛拍一把窗户掉头就不见了,中间的人暴躁一喊:“赶紧下去追,别让他跑了。”
咚一声,下面传来一声嚎叫,寇重阳朝下一看,渠皓琰蹲在地上焦急大喊:“重阳,快点,直接跳下来。”
“这么高跳下去会摔断腿的。”
“大哥你快点,没时间了,直接跳下来不会摔死你的。”
虽不知道渠皓琰跟那些人有什么恩怨,但看他样子挺着急的,不好再磨叽下去。
寇重阳调整好姿势,咬牙跳了下去。
同渠皓琰一样,砸地上滚了半圈,欲起身离开,单元门里冲出三人,其中一人指着这边喊道:“站住!”
“傻子才站住。”渠皓琰嘀咕一句,拔腿就跑。
“渠皓琰,给我站住,别想跑!”
寇重阳跟着渠皓琰逃离小区,一口气跑出好几条街,身后三人仍然紧追不舍,气喘吁吁道:“我让你站住,听到没有?你以为你能跑到哪去?”
这些人也不知道要追到什么时候,想甩都甩不掉。
渠皓琰卯足了劲往前跑,见马路对面有一条通往山林里的小道,山里都是树林,方便藏身,料那几人也找不到自己。
这么想着渠皓琰冲过车辆疾行的马路,窜进了树林。
寇重阳回头看了眼,那三个人还挺执着,一路追到了荒郊野岭。
渠皓琰到底做了什么让人这么苦大仇深。
三人追到山根下忽然刹住脚步,望着两人进去的方向,目光落在小道口旁边的防护网上的铁牌上,上面红漆大字写着:山林危险,切勿靠近。
“停下,别追了。”其中一人说:“山里危险,进去不好出来。”
“我靠,这小子是不是找死?”另一人说:“前段时间新闻上说动物园有一头狮子跑出来了,就是跑进这片山林了,他还敢往这里跑。”
“死了跟我们没关系,是他自找的。”第三人提醒道:“今天的事别跟任何人提起,我们走。”
这里属于沙市郊区,其实是山野乡村,周边山丘环绕,人烟稀少,建设相对落后,没市区那么繁华。年轻人都喜好住市区,没人愿意来这乡下地方。
渠皓琰当初选择住这里第一是房租便宜,第二房东允许租客养猫,他没什么大要求,尽管这里条件很差。
自从住在这里后,他慢慢淡出了朋友圈,唯一的同伴就是六只猫。
以为乡下这种地方没人能找到自己,但还是被人找到了。
越往山里走,天越黑,这里从未来过人,到处是草丛树枝,没有一条完整的路,不知道这么走下去会走到哪里。
俩人一路瞎跑,跑进山林没多久,寇重阳见人没追上来,提醒道:“人没追上了,别跑了,再跑下去会迷路的。”
渠皓琰回头看了眼,果然没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气息粗重道:“重阳真对不起,害你跟我跑这么远。”
“不是你让我跟来的吗?”寇重阳双手撑着膝盖缓了缓气,冷眼盯着他,不解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渠皓琰又热又累,跑得晕头转向的,没心思解释这事儿,遂直接在地上躺下,望着一小方阴沉的天空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我。”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寇重阳都快被这人搞没了耐心,“你是不是欠人钱了?”
“不是我欠的,是小杜。”
“小杜,杜阳君?”
渠皓琰嗯了一声。
“杜阳君欠了那些人的钱,为什么要追你?”寇重阳不明白,“他家不是很有钱的嘛,怎么会欠人钱?”
渠皓琰叹气,“这事说来话长,一两句说不清楚。”
寇重阳接话道:“那你就说清楚。”
语气很严肃,不容置之不理,渠皓琰双眼斜睨着他,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好半天没想起来说什么,忽然头顶轰隆一声,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渠皓琰撑着草地起身,拍了拍手。
“你还没说清楚,杜阳君欠钱,为什么人要找你?他人呢?”
寇重阳的追问,问得渠皓琰心烦意乱,一句都答不上来,眉毛拧成了一条绳。
“说话,这几年你到底在干什么?”
“重阳,马上要下雨了,山里不好走,我们先回去,”渠皓琰解释道:“回去我慢慢告诉你,我保证一字不漏全部告诉你。”
“那几个人指不定在你家门口等你呢,你回得去?”寇重阳推了他一把,“今天不把说清楚,别想走。”
雨来的很快,豆子似的撒下来,片刻便大雨倾盆,相互盯着较劲的两人皆被雨水灌了个透彻。
头发紧贴着脸颊,渠皓琰双手搓掉脸上的雨水,说:“重阳,给我点时间吧。”
“你要多少时间?都一个多月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讲,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没说不告诉你,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
渠皓琰的话说到一半,寇重阳打断了他,“那就长话短说。”
“都说了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怎么长话短说?”
渠皓琰有些被气到,耐着性子解释道:“先回去行不行?雨这么大,天又黑,你让我在这里怎么说?我说过会一字不漏地告诉你,就会告诉你,不会骗你,你还不相信我吗?”
寇重阳觉得这人在搞笑,冷笑一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自己说说这半年你都是怎么给我说的,你在建材公司上班,朝九晚十,月休四天,三千保底,公司提供住宿。三个月前你们公司在宜昌建立分公司,你被调去宜昌工作,没几天你又回到了荆州,不是放假就是请假,你们公司有这么闲?去年你怎么说的,你说忙得没时间休息,周末都在加班,这半年你不是请假就是放假,隔三差五的搬家,到底那句话是真的?”
渠皓琰沉默着,沉重地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解释来着,话到嘴边被寇重阳的一句堵了回去。
“你和杜阳君是不是干了违法的事儿?”
渠皓琰猛地抬头看向他,皱眉道:“我没有!”
“那就是杜阳君,”寇重阳严肃道:“他人在哪儿?他干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追你?”
又是这三个问题,渠皓琰被他逼得心急如焚,左右难办,不知是紧张还是冷,雨水浸湿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冷白的手指逐渐握成了拳头。
“就这三个问题你都说不上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寇重阳同样心急如焚,逼问道:“你知道杜阳君干了什么,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一连串的逼问让渠皓琰思绪混乱的的脑袋就跟炸了一般,倏然头痛欲裂,刻意压抑许久的情绪顷刻间彻底爆发,极为愤怒的低吼道:“别问了!”
寇重阳神色一怔,看着身体发抖,湿发挡住半张脸的渠皓琰,眉梢逐渐紧皱起来。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渠皓琰抹了一把脸,大喘几口气,努力平复好杂乱无章的心情,语气平淡道:“我全部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