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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琐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过后,终于到了八贤王大婚当日。
昭阳殿内火红漫天。
太后用长公主的礼仪要把苏锦娘风风光光嫁出去。
皇后和各宫娘娘都来为苏锦娘贺喜。
侯爷夫人亲自为女儿戴着华贵的头冠。
苏锦娘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两母女眼中含泪。
皇后娘娘规劝道:“嫂嫂莫哭,今日是喜事,况八贤王人品贵重,真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婿!”
侯爷夫人收住泪,也劝解女儿:“锦娘,小心装哭花了。娘不难过,是开心!八贤王家没有公婆侍奉,家里就你做主。凡事,你一定要以夫君为重!”
苏锦娘知道这是母亲在提醒自己,可她只是一枚棋子,怎能由得自己?
但她又不想母亲不安,只得违心回答:“母亲,孩儿记住了!”
梳妆完毕,苏锦娘来到前殿,朝皇帝和太后叩拜。
太后打心眼里也是喜爱锦娘的,许久不见出嫁的场面,也不免用锦帕擦泪。
她起身扶起苏锦娘,谆谆教导:“锦娘,我们身为女子,要为母家忧心,又要操心夫家,一辈子都不得闲。祖母只盼着你和八郎夫妻恩爱,早日诞下麟儿。我们就都安心了。”
八贤王只有一个女儿,只要苏锦娘生下儿子,便是蜀王继承人,那八贤王就和苏家紧紧栓在了一起。
太后担心之事也就迎刃而解。
太后亲自给苏锦娘盖上红盖头,送上了车辇。
皇室嫁女,岂止八抬大轿,前后簇拥的宫人更是不计其数。
崔嵬接了新娘的车辇,走过皇宫内苑的青石板,走出宫门,走过繁华的金陵城大街。
今日八贤王大婚,是金陵城最隆重的喜事,比边关的战士得胜回朝还要激动人心。
天才蒙蒙亮,道路两旁就挤满了百姓。
开路侍卫之后,崔嵬骑着高头大马徐徐前行。
新郎官的红色锦袍更衬得他唇红齿白,妖冶生姿。
只怕天下的嫦娥下凡来,也要被八贤王的美貌比下去。
有女孩在人群中哭泣:“我的梦中情郎今日成了别人家的了,我好伤心难过!”
一听这话,周围的女孩子们纷纷哭起来,哭自己不是那个幸运儿,可以成为大梁国第一美男的娇妻。
莫说正妻,哪怕侍妾、婢女,只要能接近八贤王,日日能看见他也好啊!
另一头的蜀王府,头一晚,下人们就把主人的新服用熏香烘烤。
第二天一大早,桃夭就带着婢女来为公主梳妆。
王府喜气洋洋的日子,听荷却懒洋洋的,任由着婢女们摆弄。
衣服上的味道太大,听荷皱起眉:“夭夭,这是啥味呀?这么难闻?”
服侍的婢女们忍不住偷笑。
桃夭解释:“我的小祖宗,您这新衣是七八个婢女一整夜没睡,连夜用沉香一点一点熏出来的。您居然说难闻?”
听荷不以为然:“这么重的香气,难怪我闻着头晕!”
她是真头晕!
女人们身上的脂粉气重一点她都觉得晕。
天道真是眼瞎,干嘛不让她好好当个男人,反正就是爱折磨人。
一个叫碧草的婢女道:“公主殿下,这沉香世间难得,这样才能显得您和王爷身份尊贵!”
听荷反驳:“众生平等,要什么尊贵不尊贵!碧草,你要是喜欢,等婚礼结束我就把这衣服送给你!”
碧草大惊:“公主殿下这可使不得!奴婢身份低微,受用不起!”
话不投机半句多,听荷干脆闭了嘴,用手撑着下巴,看着镜中打扮华贵的自己。
好沉!衣服好几重,又重又不透气,头上就更是遭殃,珠翠压得她脖子都酸了。
时间跑快点!她巴不得眼睛一闭一睁,这一天就过去了。
听荷还真的这么做了。
不过她眼睛一闭居然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王府里就格外喧闹。
原来是王爷已经接了王妃回府了。
婚礼很盛大,皇帝和太后都亲自降临,文武百官也悉数到场祝贺。
明明听荷也是王府的主人,可大家都把她遗忘了似的。
她和众人一起,看着新娘盖着红盖头,由新郎官牵着朝皇帝和太后行礼。
八贤王的风姿在大红礼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大家纷纷赞叹八贤王是天人下凡,王妃是好福气。
人群中,忽然多了两副熟稔的面孔。
好奇怪,听荷仔细一瞧,那不是阎王和崔判官么?
他俩怎么换了打扮,难怪第一眼她没认出。
听荷正准备让谢必安把他们请过来,谁知他们已经主动过来请安了。
“参见公主殿下!”
听荷扯住阎王的衣襟,低声道:“大白天的,你们不在地府,跑人间来什么?”
阎王嘿嘿笑着:“帝君大婚,我和阿珏怎么能不来凑凑热闹,瞧一瞧地府的女主人!”
“呸!”听荷啐了一口,“这苏锦娘不过是人间的王妃而已。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是地府的女主人?”
范无咎凑过来道:“是不是不过是帝君一句话的事情。”
谢必安道:“既然帝君答应娶进门,多半是心悦王妃了。”
一群老鬼在这里胡咧咧,听荷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
可是扭头再看崔嵬,满面春风,俨然一副新郎官的姿态。
难道真是如阎王所说?
地府是崔嵬的,他想干什么关自己屁事?
听荷不知道自己干嘛多管闲事,反正心里的不爽倒是越来越清晰。
冗长的婚礼结束了,皓月高悬。
听荷靠在窗台上,望着月宫,不知道嫦娥怎么样了?
这些年,她没少往月宫送东西。
吴刚也住进了广寒宫,想来是可以放心的。
院子里,阎王、判官和黑白无常有说有笑。
他们刚从隔壁回来,偷偷见了新娘子的脸。
新娘漂亮,难怪帝君愿意娶进门,还是老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廊下,桃夭十分鄙夷:“你们男人都是一群色鬼,看见人漂亮就想往上扑!”
范无咎不满:“桃夭,你怎么说话呢!你一个女人就不能温柔一点?”
“哼!”桃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我是女人怎么了?难道见了你们男人就得轻言细语?我又不是你的茉莉仙子,又是给你做鞋袜,又是香囊。温香软玉在怀,范无咎,你他妈这嘴脸都忒不是东西了!”
范无咎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被揶揄得说不出话来。
阎王和判官用见鬼似的表情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