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远道而来

“终于到了啊!”

随着绿皮火车那刺耳巨大的汽笛声响起,哐哧哐哧地慢慢停靠在了站台上时,我不禁如释重负轻快地呢喃了一声。

继尔,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稍稍舒展了一下,因长时间坐车而显得有些僵硬的四肢,便随着拥挤的人流走下了火车,来到了人潮汹涌的新省乌城的火车站里。

这是一九九八年初秋的一天,傍晚的天色灰蒙蒙的。

在这乌城的那狭长而又整洁的火车南站的月台上,迎来了一个清秀怯生生的20岁的大男孩——

那就是我,冯子轩!

此时,缕缕清爽的微风,一阵阵地划过!

吹得我黑色的长袖衬衫衣袂翻飞,发丝轻扬!

我背着在家乡自个给别人,一镐头一镐头挖地基挣到的十几块钱,而买来的那个深蓝色小小单薄的背包!

从一个遥远贫瘠的小山村,先是徒步行走。

接着乘船,再坐汽车,最后挤上人满为患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

经过漫长的四十多个小时,才一路颠簸劳顿跋涉至此!

看着站台上的熙攘拥挤的旅客们,一个个往不远处的火车站出口的,那条地下通道的洞口处离去,人流便慢慢显得稀疏了起来。

而我却还在孤独地等待着,等待着我的姐姐们到来,来接我。

我有些焦急!

但,更多的却是无比的激动与欢欣!

多少年了啊!

自从两个姐姐在年少之际,先后从贫穷偏僻的家乡,千里迢迢地辗转奔波来此!

投奔咱们的大姑,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好多年!

分离了太久太久!

只是为了用她们柔弱瘦小的肩膀,托起这个沉重不堪的家!

在孤苦伶仃的异乡,尝尽酸甜苦辣的打拼赚钱!

让家不再穷困潦倒,渐渐地美好起来!

于是,思念就像是五月遍地疯长的芳草,葱郁了流年的每一个艰辛的日子,更葱郁了我萧瑟凄凉的心田!

总是心心念念翘首以盼地遥想着:

“亲爱的姐姐啊,你们在他乡,过得还好么?”

如今,终于可以欢聚一堂了!

怎能不让我欣喜若狂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唰!”

沉沉的夜幕,终于笼罩了下来!

站台上鳞次栉比的亮起了,雪白雪白的路灯,把人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而旅客们,已经离去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了影影绰绰,三三两两的一些人了!

因为这里的昼夜温差大,这时候初秋的风,泛起了冰寒的凉意!

透过我薄薄的衣衫,渗透进了我的身体里,不觉感到冷飕飕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微微打颤!

毕竟在我的家乡,现在就算是到了晚上。

那也还是热烘烘的,闷热闷热的!

而这里那么冷!

“这气候真特么的怪!”

我惊异地叫唤了一声,真心的有点抵挡不住了!

不禁抱紧了双臂,裹牢了衣衫,才感觉有些暖和起来!

“怎么回事?”

“不是和姐姐们说好了,在这儿等她们来接我么?”

“咋还不来?”

“难道……”

我心急如焚地猜测着,眉头皱成了川字,一脸的担忧!

“不行!”

“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

“待火车站上的旅客们,都走光了!”

“那么,火车站里的工作人员,也得把我赶走喽!”

“不会允许我再滞留了!”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得做出抉择!”

“是果断地离开,还是心怀希望地继续等候?”

我的神色,变幻了数下。

最终,一咬牙,便抬脚就往前方很近的,火车站出口的那条地下通道处,大步流星地潇洒而去!

心想着站台上的旅客们,已经寥寥无几了!

马上就要清场了!

可是,仍然不见我姐姐们的丝毫身影!

那么,估计在这短短的清场前的时间里,她们是不会天降奇兵般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与其在这儿干耗着被动的守候。

最后还是得被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赶跑,落得一场空!

那我还不如主动出击,到旅客们出站的必经的路上,沿途寻找!

说不定,她们会在哪里的某个地方,正在焦虑万分地等待着我呢!

因此,不容分说地一顿疾走!

不一会儿!

我就走到了火车站出口的,那条地下通道的入口处。

随后,便步入其中!

一边顺着弯弯曲曲的灯光明亮的地下通道前行,一边把眼睛睁得宛如铜铃般大小,在稀稀落落的人群中和宽敞的通道里,四处巡睃张望着!

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搜寻着我姐姐们的身影!

就这样,神情紧绷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

忽然,在我前面的一个拐弯处的光滑墙壁下,我看见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立在那里!

也如我一般,忙碌的眼神犀利地扫视着!

从他们眼前匆匆而过的身影,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那个靓丽时尚的女孩,不就是我的大姐么?”

我在心里难以置信地一声惊呼!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了他们的面前!

激动异常的对着那个女孩叫道:

“大姐!”

这个时候,那个靓丽时尚的女孩,听到我的喊叫!

倏地转过琼首,静静地凝视着我!

只几秒钟后,不可思议地冲我惊呼道:

“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