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谋生

六月天，空气如火，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内更是燥热。

闪着寒芒的刀尖重重在一颗白色的晶体上划过，细微的划痕如线条般逐渐增多，直至变成深深的凹槽，组成了一个复杂且玄奥的图案。

陈悍光膀子静坐在等腰高的旧工作台前，脖子处沾满污渍的白色毛巾早已湿透，黝黑的皮肤满是细密的汗珠，地上还有一小淌水渍。

但他丝毫不觉，眼神专注地盯着面前指甲盖大的白色晶体，呼吸轻缓。

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右手正握着一把小巧的机械刀，灵活的右腕如蛇，刀尖所过之处都会让晶体上的图案更加完美。

随着陈悍重重一顿，白色晶体猛地一亮，如同点燃的火种，又马上黯淡下去，恢复如初。

稍微检查一番后，陈悍随手把完成的晶体放到一旁，脸上依旧专注。

他刚刚制作的是白色能量块，属于最低级，使用范围最广，日常消耗量也最大。

一上午的时间他制作了十五颗，还差五颗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

就在陈悍利用毛巾擦了擦手，抹了抹脸，打算继续制作时，房间突然一暗，上边的小吊扇也停止了转动。

“该死，又用完了啊！”陈悍边嘀咕着边站起身，拿起刚刚制作好的能量块，走到房门的仪表盘处，将能量块小心翼翼地塞进凹槽内。

只见能量块上复杂的图案刚好跟凹槽吻合，房间的照明“噔”一下就重新亮起来，仪表盘的数字也恢复成100%。

没想到前天才换的能量块，不到两天就用完了，看来风扇是不能多开，刚刚那三十多分钟算是白干咯……

犹豫了几秒后陈悍关掉了小吊扇，再次用已经能挤出水的毛巾擦了擦脸，重新回到桌前，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这些能够供电的白色能量块，是陈悍大部分生活来源。

从两年前他学会制作方法开始，先是一天五个，然后一天十个，最后到现在一天二十个，未曾中断过。

虽然私人手工制造是违法行为，也很危险，但他需要这份收入。

陈悍的房间很小，不到三十平方，里面的家具就一张旧桌子跟床。

电器除了照明就剩一个满是灰尘的小吊扇，还经常因为不舍得电费不敢开，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乱七八糟的杂物倒很多，大部分是制作能量块跟废弃掉的原材料，还有一些看完的旧书。

这里原本是由一间废弃车库改成的，连基本的厨房跟厕所都没有，通风口也只是一个。

但就是一个这么简陋的地方，每个月也需要四百星联币，陈悍住了近四年，因为实在找不到比这里便宜的房子了。

下午一点，陈悍终于把剩下的几颗能量块制作完成，一共二十颗。

仔细数了两遍后，他把这些东西小心地装进塑料盒，用软布隔开，放入随身背包。

简单穿好衣服，猛灌两口带着铁锈味的自来水，走出门。

正值阳光最猛烈的时刻，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偶尔一辆磁能车飞驰而过，旁边的高楼荧幕投放着琳琅满目的广告，还能看见警备部队驾驶着机甲在附近日常巡逻。

陈悍没有留意这些跟他不相干的事物，直奔一间老旧的面包店。

十来平米的小地方放满了烘焙器具，几个玻璃柜装着各种出炉不久的面包，散发出令人食欲大开的香气。

“老板，两块烤面包。”陈悍递过一张五块面额的纸币。

几年来绝大多数时间他的午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尽管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

“怎么今天这么晚，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老板是一位和善的妇女，看到常年剪着寸头的陈悍就咧了咧嘴，手上动作不停，挑了两块最大的烤面包装好，接过纸币。

“有点事，迟了点，走了哈。”陈悍礼貌点头示意，提起烤面包转身离开。

回头没几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指了指放在玻璃柜里一块小的圆形蛋糕：“把那个也拿给我吧。”

“额，好嘞。”妇女老板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陈悍在她这除了普通的烤面包，几乎没买过其它东西，像蛋糕这种比较贵的食物，更是头一回。

支付完成，陈悍重新走回大街，望着手中还算精美的蛋糕盒，不禁苦笑一声，就这么一小块东西，他今天差不多白干了……

不过今天是他的生日，过了今天他就成年了，在这个重要的日子，犒劳自己一顿，倒也无妨。

边想着陈悍一边当街啃起了烤面包，异常普通干巴的食物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他现在要去机甲维修厂上班，那是他除了制造能量块之外第二份收入来源，离这里有六公里，得走着去。

但在这之前，他要先把刚制造的能量块卖掉，将钱拿到手，这是每天最开心的时刻。

左拐右绕之下，陈悍来到一所高校门前，宽敞的校门上方刻着“奥金学院”四个烫金大字。

学院门口时不时就有一些穿着时尚的年轻男男女女走过，各种高端品牌的衣服鞋裤无一不说明着他们的家境殷实。

这些都是奥金学院的学员，而作为培养了无数机师的奥金学院，这些人未来也大概率是机师，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自信与傲气。

毕竟机师放眼整个星球乃至星际，都是最吃香的职业之一，更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梦。

看着这些比他大一两岁的人，陈悍不禁低了低头，靠着路边朝学院门口走去。

他当然不是这里的学员，但这里是最好“销赃”的地方，没有什么比学院对能量块的需求更大了。

而且在别的地方卖，一颗自制的白色能量块顶多两块五，可在这里能卖到三块。

富有的学员们根本懒得为了这三五毛跟他讲价，二十颗就是多赚了十块，够他吃两天烤面包了，长久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望着路边挺拔的观光树和各种横幅标语，陈悍的思绪逐渐飘远。

他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长大，那里并没有多好的条件，更别说读书了。

十四岁离开孤儿院后，他就一直得为了温饱奔波，更没有读书的机会。

所以他一直很羡慕这些学生，能够无忧无虑地做他们这个年龄该做的事，不用为下一顿发愁。

如果他生在正常家庭，这个年纪应该也是个学生吧？

可惜，没有如果，他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进学堂咯……

花了半小时左右，陈悍成功把二十颗白色能量块出手，随便卖给了一间每天都用电过度的男生宿舍，拿到了六十块。

同时他也了解到奥金学院明天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机甲对抗赛。

大概就是学院内即将毕业的学员驾驶机甲进行对抗，检验学习所得，方便接下来的机师最终考核。

这是一个很隆重的校内赛事，允许校外人员观看。

陈悍在想着明天要不要过来看看，毕竟近距离亲眼目睹机甲对战的机会可不常有，何况是免费的。

毕竟他也有个机师梦啊，最感兴趣的东西就是机甲。

就在他准备离开学院时，摆在校园广场中心的几架机甲跟热闹的人群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走近看了一会才知道这是明天的比赛会场，很多人正在布置，有的参赛学员已经把机甲带过来了。

另外此时还有机修师的现场竞速，也就是比赛装卸机甲。

据说合格的人可以在明天加入校内维修队，有几百块报酬可以拿。

这让陈悍瞬间提起了兴趣，他在维修厂的工作就是修机甲，缓缓挤进人群，来到最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