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祭祀

话说这地下空间不辨日夜，全靠手表计时，才能知晓黑白。

一众人等虽然沿着熔岩河来回跋涉，又做了拜祭，但却精神旺盛，没有丝毫疲倦之意，还是看了手表才知道已经天黑。

人与噩物接触，往往会精神衰弱，幻觉重生，所以保持规律的坐息也是相当重要，用喇嘛的话来说，该吃吃饭，该睡觉睡觉，顺应天时地气，也是大修行，不能成仙成佛，也能延年益寿。

彭老太爷年过八十还精神得跟小伙子一般，全靠多年来严格按照喇嘛传下来的养生法门，所以一看时间到了，便令一众子孙赶紧睡觉休息。

众人支了帐篷安营倒头便睡，不在睡到什么时候，突然听到有怪异的声响，混乱难辨，细细听去，却是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一时都是心中难安，纷纷起身。

彭老太爷出了帐篷就见自家老三正站在地缝悬崖边上观望，走过去刚想问话，一眼看到崖下，只见熔岩暗河波涛翻涌，隐约可见一无法形容的奇形异物在岩浆中若隐若现，不由骇然失色，下意识就叫了一句“速报雍和宫……”。

喊完才想起来，大清朝早亡了二十多年了，雍和宫的喇嘛也回了西域，自家宣统爷在东北苦寒之地刚登基，也没心思重建雍和宫这套班子，自家实际上已经没人可报了。

彭老太爷一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彭家老三却突然哈哈大笑，对彭老太爷说不要悲伤这是彭家的大机缘到了，让他且在这里安心等待，他去去就回，等取回秘法，阖家皆可长生不死，共享荣华富贵。说就跳下地缝，直直坠入熔岩暗河。

这当口一众彭家子弟也都聚到了崖边，看到彭家老三的举动一片哗然，只以为老三疯了，却见下方暗河蓦得涌起一片老高的大浪头，那浪头托着一乘莲台，彭家老三端坐于莲台之上，浑身火焰缭绕，却不伤分毫，法相森严地冲着崖上众人点头示意，旋即便坐着莲台向下游禁宫浮屠方向而去。

彭家众人见此情景又惊又喜，就要下崖追赶，可彭老太爷却记着老三临走前的叮嘱，严令众人不得轻举妄动，必须呆在崖上等候老三回归。

可这左等也不见人回，右等也不见人回，实在等不得了，众人只能返回地面，定期遣人下来观望情况。

这不知不觉便过了三年。

到了第三年的除夕夜里，彭家老三却突然返回，衣衫破烂，骨瘦如柴，对地下的经历只字不提，将自己关到房间里，不吃不喝，十余天后方才拿着一副图画出来，对彭老太爷说这是他所见群仙宴饮图，其中藏有长生不死的大秘密，他要远行去办件大事，不能随身携带，便留在彭家，嘱咐彭老太爷务必收好，千万不能损坏遗失，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待他回来，便可带彭家老少共享长生不死。

交待完后，彭家老三便连夜离开，也没说去往何处要办什么事情。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彭老太爷眼瞅着寿数将近，眼瞅着下一辈里也没个能拿事儿的，便把这图交给了彭老太掌管。

结果彭老太爷闭眼的第二天，彭老三就回来了，模样与十几年前没有半分差别，甚至还年轻了许多，进了家门听说彭老太爷刚死，便立马阻拦家中发丧，而是将所有人聚在一起，跟死了的彭老太爷照了一张全家福，说是他得了仙法，不仅能令人长生不死，还能令人起死回生。

与死人合影其实是极忌讳的事情，彭老太也怕影响到后代子孙，可彭老三却把彭老太请到屋里，拿出长生盏，告诉她这便是可使人得长生不死的关键，只要以此盏饮下长生盏，再施以得自禁宫浮屠的秘法，便能得到如仙人般的永生不死之法，说完便倒一盏长生饮给她喝下。

说到这里，就都知道了，彭老三实际上就是夺舍的何志超，拿长生盏套人他做得不要太溜，除了在我这里失一把手外，基本无往不利。

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了，上了套的彭老太最终被一步步圈进了套子，只是她倒底保持了最后一线清明，始终把着那仙人宴饮图没有交出去。

“他也不敢逼我，因为除了那幅画外，当年还有一句话，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想要举行祭祀，宴饮图，长生盏，安魂鼎，还有这句话，缺一不可！”

彭老太看着我，烂得一塌糊涂的脸上清楚地透出得意，一副吃定了我的架势。

我有个地方没太弄明白，“所以，何志超是在你们家老三从禁宫浮屠回来之后夺舍，才知道了仙人宴饮图这档子事儿？”

彭老太却道：“现在想想，老三应该是在去新京时就被夺舍了。何志超利用老三的身份在新京查档，得知了禁宫浮屠的事情，便借着宣统帝的旨意回来，驱使我们家带他进禁宫浮屠。没有我们的独家秘法拜祭开门，他根本没有机会进入，更别提得到秘法，画出仙人宴饮图。”

“既然这样，那留下的那句话他应该也知道吧。”

“不，他不知道。我试探过，发觉他对当年的有些事情根本没有记忆，只知道有这么一幅画和那样一句话至关重要。他甚至连自己曾在禁宫浮屠里滞留三年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所以，何志超的记忆出了问题？是夺舍的原因，还是禁宫浮屠的原因？”

“这都不重要了。你只需要知道，没有我，谁都不可能举行这祭祀！我彭家为了何志超的布局死伤殆尽，谁要举行祭祀都不能绕过我彭家！”

“其实，你想参加祭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彭家的子孙后代，唔，何志超说他能让人起死回生，也是要通过这祭祀来实现吧。”

“是又怎么样？姓叶的，被长生盏诅咒的痛苦，你也亲眼所见，哪怕如何志超这种神魔般的人物，也一样不堪折磨，心心念念地想着摆脱。这痛苦，神仙也承受不了。但你是幸运的，虽然中了诅咒，但前期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由何志超准备妥当，你只需要带着我去举行祭祀就可以。不仅不用受这痛苦折磨，还可以获得真正的长生不死，从此成为陆地神仙，逍遥自在，不受约束……”

我怜悯地看着她，道：“你说的那句只有你自己知道的话，我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