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遇险

打从闫先生和众多马仔走入大厅,杨青就在思考一件事。

虽然盗贼得手后最合常理的选择是离职远走,但也不能排除目标心理素质过硬,依然在金行任职的可能。

本地人、小个子、左撇子、金行关联人员……这些特征都能从监控录像和案情细节推理出来,至于手臂有双白虎纹身的事情,万一对方找他要证据,总不能把颂帕照相机sd卡在自己手里的事情说出去,这会在警局层面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

只要闫先生能够提供筛选结果,接下来的事情他一个人就能完成。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在嫌疑犯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拿出证据,使其百口莫辩。

“闫先生,托尼是因为暗中帮助唐仁和秦风逃脱黄兰登的抓捕,才被那个自作聪明的家伙误会成盗贼的,这点阿香可以作证。”

眼见杨青是第五名盗贼的嫌疑越来越小,阿香赶紧趁热打铁。

闫先生瞪了她一眼:“一会儿可以给这个作证,一会儿可以给那个作证,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阿香呆了一下,笑容变得有些僵硬:“闫先生,阿香只是就事论事。”

“托尼,你觉得我很关心盗贼的身份吗?我现在最在意的事情是黄金的下落。”

闫先生往舞台走去:“你说的事情我会派人去调查,但是黄金……我给你三天时间找到,三天之内我不会为难你,三天一过,我保证你会和唐仁一起去湄南河见鳄鱼。”

杨青:“……”

黑社会有点飘啊。

唐仁,老子被你坑苦了。

“托尼,对不起。”

阿香的脸上写满内疚,在这件事上明知杨青遭了无妄之灾,却没有足够能量帮他化解,内心的善良让她既愤怒唐仁的武断,又怨恨自己的无能。

杨青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没事的。”

他说的是实话,打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黄金放在什么地方。

“好,一言为定。”

“你怎么跟秦风一个德行?”

阿香赶紧把他从人群里拉出来,省得丫再犯浑,说出更加激进的话得罪舞台上那个人。

在她看来,唐仁被闫先生盯上和托尼被闫先生盯上,两件事性质完全不同,唐仁是倒霉孩子遇上倒霉事,托尼却是做好事反被坑,她都替他不值,寻思等这件事过去了,一定要给唐仁些苦头吃。

“刚才看你对秦风挺有信心的呀,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了个样子?”

杨青坐回刚才的位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因为冰块已经化了,味道跟开始的时候多少有点不同。

阿香朝着吧台挥挥手,示意调酒师再倒两杯酒。

“你们俩……性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微笑说道,脸上看不到焦虑和紧张:“警察这个职业,从来都是与危险和辛苦为伴,这点我在读警校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阿香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至女侍应把两杯威士忌放到二人面前,她才叹了口气:“你是唐人街警局最好的警察。”

“这话可别对黄sir说,我可不想被调去交警部门,头顶烈日和高温在路口指挥交通,疏散往来车流。你看我已经够黑了,妈妈一直劝我找个皮肤白的女孩子结婚,嗯,就像你一样。”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前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杨青感觉到一束束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瞧,是闫先生玩尽兴了,带着众多马仔往外面走。

阿香背对大厅,像是没有听到后方动静一样毫无所动。

杨青眉梢轻扬,一脸坏笑地看着她:“怎么,真生气了?”

闫先生每个月都会过来夜上海酒吧消费,每次花的钱是普通人几十倍,说是vip中p都不过分。刚才来的时候阿香春风满面地迎接,现在客人离开,她屁股抬也不抬,站在生意人的立场可以说很不应该。

为什么她的态度会有180度转变?

杨青不是傻子,知道她在赌气,为自己的遭遇向闫先生无声抗议。

“喂,你的至尊会员要离开了,老板娘不去送送?”

阿香狠狠剜了他一眼:“再这样油腔滑调信不信我叫人把你赶出去?”

别说,小姐姐发脾气的样子还挺好看,向上扬起的眉梢,微微皱着的鼻子,还有下面两瓣玫红,透着一股撩人的娇嗔。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担心。”杨青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身患重症的父亲有一次把我叫到床前,他用胡子拉碴的下巴顶着我的前额,笑着说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要乐观地走完剩下的光阴。小时候难以理解这句话,直到长大成人才渐渐懂得生命短暂,珍惜当下的道理。”

阿香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两片红唇紧紧抿着。

“你成功取得女主角的好感,在她心里树立起一个正直、善良、乐观向上的警察形象。”

系统不含感情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他就是闲着没事干撩一撩美丽的小姐姐,哪成想还有这般好处。

20分钟后,杨青离开夜上海酒吧,往前方停车场走去。

阿香留他在家里吃饭,他委婉地拒绝了,虽然很想去,但在外面跑了一天,是时候回警局点个卯了。

星夜灿烂,月华如水,街道两侧悬挂的招牌与灯箱扩散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选择酒吧右边有路灯的小巷,走了不到二十米,他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彩钢棚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昏黄的路灯映出一道长长的身影,直达杨青脚尖。

影子在轻轻跳跃,那不是光源在闪,是前方蒙面人手里的钢管轻轻敲打掌心。

来者不善啊……

是拦路抢劫?还是打击报复?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闪过,猛然听见身后传来利器破空的异响,他的眼睛往下一扫,顺着影子晃动的方向往右侧急闪,咻的一声尖啸,风从左耳刮过,眼前晃过一抹寒光,脖子上凉飕飕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是刀!

对方想要他的命!

来不及去拔腰里的枪,他一把抓住偷袭者持刀的手腕,转身抬腿,膝盖向上一顶。

啪!

后面的人吃痛闷哼,却没有松开握刀的手。

杨青刚要重复方才的动作,前方风声临头。

他不敢犹豫,整个人往握刀的人怀里一钻,让过第一个人的敲打。

嘡啷!

钢管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两块石砾,看起来斤两很足。

这时一股淡淡的酒气由身后飘来,想是持刀男子才喝了酒。

杨青冷哼一声,背和屁股往后面一靠,腰部微沉,两只手抓住持刀男子手腕,全身力道由足底一路向上,在后腰与两个手腕爆发,一拉一带间将身后男子扛过肩膀,重重地摔在水泥路面上。

咳!

那人吐出一口胃液,身体在地面轻轻扭动,感觉后背的骨头像散架一样。

杨青完成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还没等喘口气,猛听呜的一声,拦路者的钢管迎头砸落。

他只能放开握住持刀者手腕的手,就势往旁边一滚,闪过钢管的同时合身一撞,把敌人按倒在地,趁机一拳下去狠狠捣在面门。

月色下溅起许多黑点,拳背传来一股湿腻与温热的感觉,血浆一滴一滴往下淌。

就在他直起身子,准备继续进攻的时候,猛地看到右前方灯杆下面人影晃动。

第三个人?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攀上心头。

那个姿势……不好,是枪。

电光火石间,他不及多想,身体往旁边一倒,连续几个翻滚。

地面很凉,还有些凹凸不平,感觉很不舒服,但是与小命比起来这都不重要。

嘭,嘭,嘭。

一股股粉尘激扬而起,子弹打得水泥路噗噗作响,拿钢管的歹徒吓得抱着脑袋蜷缩四肢,动都不敢动。

杨青翻滚到接近垃圾桶的时候爬起来,正要拔出腰上的手枪,忽闻左侧异响,他赶紧往右闪身,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左臂一寒,紧接着是针刺般的痛。

面对生命危险,来不及查验伤势,在持刀者第二次攻击来临时迅速反应,左臂强忍疼痛往外一磕,用力打在歹徒臂弯,闪亮的刀刃在脸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刮过,劲风带起他的头发,吹得皮肤微微发麻。

这时他右手握住敌人持刀的手往前一推,噗的一声,刀子深深没入那人左肩下面一点的地方,痛苦的吼声随之而来。

眼见对方吃痛后撤,杨青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想法往前一步,谁想连续两声枪鸣,垃圾桶表面火星四射,砰砰作响。

他赶紧缩回去,顺势拔出腰上的手枪,深吸一口气侧身还击。

嘭,嘭,嘭……

连续开了几枪压住对方气焰,杨青看向身体右侧,发现持刀者跟拿钢管的人已经往斜对过胡同口逃出一段距离。

他调转枪口开了两枪,但是因为天色太黑没有命中目标,刚要换个姿势再射,前方路灯后面的敌人又是几枪打过来,把他逼回垃圾桶后面。

最终两名歹徒钻进胡同里面没了踪影,路灯那边的人也跟随同伴的脚步撤离。

杨青在垃圾桶后面停顿片刻才握着枪探出上半身,确定没有危险后缓缓站起,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借着路灯光芒打量酸麻的左臂,发现流了不少血。

刚才真是危险,要不是魂穿到剧情里很能打的托尼身上,本体过来恐怕早就给两名歹徒干掉了。

托尼,给力!

噼哩啪啦……

踏踏……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声,他赶紧转身,举枪对准巷口前面的身影:“谁?”

“托尼?”

是阿香的声音!

杨青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阿香,你怎么来了?”

他把枪关闭保险插回腰上,往阿香站的位置走去。

“我回旁边房间的时候听到巷子里响起枪声,担心你出事,于是过来看看。”

“明知道那是枪响你还敢出来,不要命了?”

阿香没有回答他的话,借着主街漫过来的灯光看到杨青左臂的血迹,脸色不由一变:“你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快跟我来,楼上房间有包扎用的东西。”阿香的心思都放在伤口上,没有多想什么,拉着杨青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楼上,她先用剪刀剪开衬衣的袖子,拿着纸巾在伤口周围擦了擦,又到洗手间给他反复冲洗中间的血渍和污秽,然后带到最里面的房间拿出急救箱。

碘伏、医用酒精、红霉素软膏、脱脂棉球、纱布、消炎药、感冒冲剂……

家庭常备药品整齐地摆放在白盖蓝底的箱子里。

阿香先用碘伏给伤口消毒,然后用镊子夹住脱脂棉球蘸上医用酒精在附近位置涂抹,她的动作很轻柔,很仔细,也很熟练。

嘶……

“忍着点。”

“你经常给人包扎伤口啊?动作这么熟练。”

“我十几岁的时候念过卫校,但是没多久就放弃了,跟着妈妈来到曼谷开了一家小店。”

“哦。”

阿香一边帮他涂抹红霉素软膏,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盗窃闫先生黄金的家伙就藏在今天来酒吧的那些人里面。”

阿香呆了一下,手下力道没有掌握好,杨青疼得倒抽凉气。

“你慢点,很疼的。”

“对不起,走神了。”她把红霉素软膏放回急救箱,拿出角落里的纱布:“你是说闫先生那边有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