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遥远心急火燎地翘首张望,想要告知蓝尘一件重要之事,因此事原是事出有因。
彩云谷中——
蓝尘在天上不过饮了两杯酒,聊了会天的工夫,却不知羽朵在彩云谷中已经痴痴等了他五日。
这五日时间张牙舞爪的磨人,醒来就不见了蓝尘,还一句话也没留下,便不知他又去了何处?此刻独留空守,便开始闷闷不乐地胡思乱想。
那日蓝尘走时,看见羽朵同红鸾诉说心事,却言得含沙射影,含糊其辞。红鸾又哪里懂得情爱之事?全然没有亲身体验,何来切身体会?她整日疯玩,乐得逍遥,白瞎了早些年看的那些情爱话本,怕是此时对那男女之情,还没羽朵想的多。
听羽朵问自己什么是爱慕?便与她道:“如同上街买东西一样,看见喜欢的就都算是!”
羽朵困惑道:“可我有了新的衣裙,不再喜欢旧的了,这样也算爱慕吗?对男子也可这样吗?”
红鸾哈哈大笑道:“当然是一样!多占几个也是可以的,世间男子多是三妻四妾,那些女子,他们都喜欢的,或者女子为何不可?所以,这就是爱慕之情。”
羽朵听得抽抽嘴角,更是困惑了,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对蓝尘究竟算是个什么情感?索性搞不明白,便随心而为好了,她也反拘了蓝尘回家去,往后只让蓝尘陪着自己一个,可以她现在的本事,迷晕蓝尘都做不到?又要如何才能将他抓回家去呢?
红鸾听羽朵问自己,“怎样才能将蓝尘制伏?”她一知半解间,还以为蓝尘让羽朵受委屈了,多年蓄意拘着羽朵,也不打算帮她找家人。红鸾竟然给羽朵出了个馊主意,说要是不想当蓝尘的灵兽,就要快速提高修为,到时便有能力解除灵兽血契,最快捷的方法,莫过于双修,鸟族很多精灵,都选这样的方法。皆时,羽朵便能得自由之身,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去哪!
“可什么是双修呢?”羽朵惆怅地托腮思忖。
“就是找个男子和你一起修炼。”红鸾不懂装懂,信口开河。“不过此法,需得双方自愿。”
羽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量间,轻声问:“那我可否找蓝尘双修呢?”
红鸾当即皱着脸摇头,摆摆手示意不妥,而后她忿忿不满地讲述了自己当时的经历……
“姐姐之前就问过蓝尘,我本想着,我俩关系还是可以,他该是能答应同我双修。哪曾想?他听了后,顺手拿茶盏砸了我的头,还气急败坏地吼着让我滚!气得我都想跟他就此绝交!可看他的样子,好像比我还生气,我才作罢。上次吧,我就去跟青峰师兄说,想和他一起双修,他怎得现在学的和蓝尘一样小气?竟然严肃沉重的神情,也拒绝了我!
嗳!想必是怕我耽误了他们的修行。本来我想多找几个男子一起双修的,哼!都怪我爹,弄得姐姐我在族中名声不好,跑前跑后在族中问了个遍,天鸢族上到老,下到小!居然无一个男子同意和我双修!不过这事说来也怪,我问的都是男子,怎得把族中女子也得罪了个遍?
这件事后,我就成了族中的‘败类’!就连我爹也不想再看见我啦!咱们那会出去玩时,我能约来族中的几位男子,还是仪仗着你的面子,若不是之前我带你去天鸢族时,他们见过你,想必也不会答应同我出来游湖。不过咱们失约之后,怕是再打你的幌子去约他们,族中也再无男子会信我。
本来我还想着,当时借机问问他们几个,可否愿意和我一起,集体双修?现在怕是,虚无缥缈啦!……哎,听说双修这事,虽是速成快捷,但还想看彼此是否都有意愿,看来这门速成修为的功课,我只得先放下喽。不过我瞧着,你若去开口,想必他们该是会应允。谁让咱家羽朵人见人爱!走到哪?大伙都喜欢你!”
羽朵想想,怕是不能和蓝尘一起,他若知道自己不想给他当灵兽了,绝既不会同意!还会想办法阻止自己。可她又该找谁呢?谁会同意和自己双修呢?
红鸾啊,红鸾!你怎得就没想过,若是羽朵身上有灵兽血契,蓝尘又何必多此一举,还创什么尊师重道术?真真是害人不浅呐……
撇下红鸾,羽朵一个人坐在院子内发呆,没有墨麒麟催促她前往虚眀山点卯,她也想不起来要去骚扰江映雪和夫诸。
怎奈另一人,怕你来了见不到他,推辞了去天宫的宴会,思绪混乱地枯坐房中,盯着书案上的那支水晶冰叶发簪,不知该不该送出?又要怎么交予她手中?是生病了?还是翻越海峡时受伤了?一连半个多月准时准点,每日都来,怎得这几日突然就不来了?生气了吗?还是怎的……
夫诸又怎忍心看江映雪如此?是她引得江映雪错动了情念,从一开始觉得欣赏,到后来觉得可爱亲昵,像个妹妹,此时怕是心意掉进了泥塘,越陷越深,无力摆脱。
心绪云霭飘飘,雨露幽情蓝蓝,缠绵悠悠入夜,众生芸芸惘然……
彩云谷中今日来了位稀客,因为这五日的时间对另一人来说,过得死去活来,也是备受煎熬。
“羽朵,你能同我去趟虚眀山吗?”夫诸亲自上门相邀。
“夫诸?哦……墨麒麟不在,该是同蓝尘一起出去了。”羽朵无精打采地呢喃轻语。
“我不找墨麒麟,就是专程来找你的。”夫诸语气中好似带着些恳求之意。
“你也心情不好吗?”羽朵抬眸一瞧,真心关切。
“嗯……有一些。故而,想请你去我那里,一起说说话。”夫诸腼腆抿唇,眼神诚然相望。
羽朵脉脉笑起,念个“好”字,一锤定音,让夫诸心中欣然舒了一口气。
虚眀山中——
夫诸领了羽朵前来,专程绕到江映雪的卧房外,边走边问:“你怎得不会梳发髻吗?也不曾瞧见你带过什么首饰?”
“我不会,你会吗?从前没人教过,现在没有人教,你可以教我吗?”羽朵摸摸自己头顶的“包子”发髻,唉声一叹道。
“不若你往后就叫我一声姐姐,当我是你的姐姐就好,每日都可来寻我,女子家的心思,还是要同女子诉说,他们总是不懂的……”夫诸刻意在门口处停驻,轻瞥一眼房门,继续说道:“我给你块虚眀山的通向令牌吧,这样,也方便你日后进出。”说罢,便转身敲了敲房门。
江映雪抬手一挥,房门便自己打开了,夫诸见礼后,引了羽朵进来,她瞧江映雪依旧坐在书案旁没有说话,便猜出他的心思。随即执了羽朵的手,拉她来镜前坐下,散下她的长发后,梳理一番,就开始帮她扎挽发髻。
“夫诸姐姐,你平时都和江映雪住在一个房间?睡一张床吗?”羽朵见这里是江映雪的房间,故而由此一问。疑惑不解道:“怎么蓝尘让我和他分开住呢?”
对于羽朵这样一个从前连日月星辰,都没见过的单纯女子来说,自然是不懂这些,蓝尘当然也不会教她鱼水之事,所以她全然是白纸一张,从前没听过,还被教导说此法乃是生吃,提升功力,延年益寿。如今亦是无人同她讲过,再加上还瞧过一眼那本春宫图册,却被误导,让她认为是修炼邪功的修行功法。两两相加,多次确认后,深信不已!
本就思维方式异于常人,还不知何为鱼水之情?且还受到过一些错误的指引,饶是对鱼水之情,理解到误入歧途。之后还会被旭楼一番点悟,再次令她堪堪顿悟到面目全非!
话音刚落,就听江映雪被惊得一阵咳嗽,却还硬憋忍着。昔日,夫诸一直都是灵兽的模样,江映雪确实没有多想过,榻边放一软垫,晚上夫诸睡在那里就好。可是发现她已经能变化人身后,当即果断分了别的房间给夫诸,还与她刻意保持了距离。
“江映雪,你生病了吗?”羽朵关切一问。
“没有,有……没、有……我,我着凉了。”江映雪噎了口气,脸色忽红忽白,语无伦次,着实也不知自己答得什么?
“哦,那今晚你休息时,夫诸该操心些,给你盖好被子,不过像你和蓝尘这样厉害的仙君,应该生病也不用服药吧!我就没见过他生病,更不用服药。他如今还有自愈的仙体,更是不可能轻易受伤生病。你也该是如此吧?”羽朵心不在焉地碎碎念道。人是坐在这里,心却飞去了思念之处。
夫诸缄默,静听两人说话。待帮羽朵梳好了发髻后,轻瞟书案上的发簪,才插了句:“我请主人将通行令牌变成了发簪的模样,你往后便可日日带着,既方便进出,也容易携带。”话毕,转身取来了发簪,插于羽朵发髻之上。
羽朵对着镜子瞧了瞧,婉婉一笑:“真好看,可惜我有些悟性堪忧,只怕一两遍也学不会。”
夫诸一瞥,见江映雪抬眸偷看,立即道:“那你每日都来,我帮你梳,也不用你再劳神去学。”
“也好……”羽朵听后,忽而想起,自己该是要勤加修炼的,学这个,难免会耽误,可要上哪里去寻个男子来陪自己双修呢?
于是呐呐地自语筛选:“今泓上仙?怕是不会搭理我;苍衫仙君?好像他有些忙;秋辉上仙该是还没消气,他和乌慈仙君,想必不会答应;金玉更是见不着面了,哎……青峰仙君?他?不太妥,不能因为我的事,再让他的腿伤恶化了,他都拒绝红鸾了,该是也不会答应我。朱桦仙君要和紫缘仙君一起修练,不能陪我。难道要去找石江明他们三人吗?他们的修为比我差远了,怎么一起呢?”
说罢,愁眉不展地恻然一叹,便抬头问夫诸,“夫诸姐姐,你认识什么男子吗?”
夫诸惊愕了半晌,便眼神引导羽朵,一起望向江映雪。
羽朵定定观了观江映雪,再端详一番,眸中星辉熠熠闪动,忽而粲然一笑,朗声欢呼:“江映雪!江映雪,江映雪!”
“什么?”江映雪眸中嫣然流转,定睛凝望,无辜地眉心一皱,轻声柔语道。
“你可以和我一起双修吗?”羽朵终于发现了可用之人,热情相邀。
闻言,江映雪这一次咳得更厉害,脸色旋即噌噌噌烧热了起来,颜色相当喜庆。
羽朵怔怔盯着他,不知什么在口中呛到咳得停不下来?想是病的不轻,瞧着怪可怜,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遂起身端了杯茶水给他,还不忘问一句:“你没空啊?”
江映雪微微低着头扶额遮面,缓缓抬手接过茶盏,待他饮了茶水后,终于顺过气来,想着羽朵刚才数过的名字,其中并没有他和蓝尘,思忖一番,便敛眸屏息须臾,也不敢抬眸来瞧羽朵,浅浅涩声慎问:“你,可知何为,双修?”
羽朵一片坦然,回答地十分利索:“知道啊,找个男子一起修练,这样互相督促指导,修行的快,若是相得益彰,还能直接渡些灵力给我。红鸾姐姐告诉我的!”
听此回答,想必羽朵该是全然不明,也让江映雪松了一口气,轻声“嗯……”后,点点头,淡淡柔声道:“可以。”这算是答应了羽朵。
“劳烦劳烦,江映雪,果然是心明眼亮!”羽朵笑得喜出望外,夸赞嘉许。言毕,又在此混吃混喝,同江映雪说些奇怪的谬论,待吃饱喝足后,对江映雪不反驳自己的观念,很是赏奇析疑,欢欢喜喜地对着房内二人挥挥手告别,准备离开。
江映雪起身一定,静默凝视着目送她离去,少顷再也望不见羽朵的身影后,江映雪两颊上莫名泛起淡淡红晕,垂眸一敛,瞥看空了的镜前。
夫诸缄默静立,心中五味杂陈。
羽朵回了彩云谷后,又等了半日,蓝尘还没有回来。她刚才听夫诸说,该是去了九襄凌霄,参加宴会,许是半个多月才能回来,羽朵心里担忧墨麒麟会去找天宫大殿下七笙寻仇为蓝尘招惹麻烦,又倍加思念蓝尘,几经思忖后,便独自上了天宫寻找他们。
九襄凌霄的西天门处,站着浩浩荡荡的百十名天兵天将,甚是尽职把守天门。远远瞧着各个虎虎生威,令人生畏,羽朵也不知自己若贸然上前去,会不会被轰走?
她讷讷瞧了半晌,想到好歹来一趟,怎么也该去问问。可羽朵刚想朝前走去,忽而背后被人撞了一下,回头一望,竟然是云梦轩内的一名伶人!
羽朵回身来细瞧他,甚是惊讶,指着他的脸,逐而疑问:“你?你怎得?你……不是凡人吗?如何来了天宫?”
旭楼噙笑一声,倏尔一把握住羽朵指于自己面前的指尖,用力一拽,桃目调情,凑近她耳边,呼吸恻恻拂过,细语温情道:“小妖精,你不是想嫁人?本君倒是可以成全你。怎得不记得后面的事了吗?你今日更美,同我找个无人处,只有你我,我与你细说后,再排演一遍那日的后续,真真是叫人魂牵梦绕,嫁人的妙处,让你回味无穷……”说着,另一手便抬起,要来羽朵樱唇上轻抚。
羽朵吓得头发都要立起了来,旋即骇然到惊呼一叫:“啊~~!!!”奋力甩开旭楼的纠缠,跌跌撞撞扑向云头。
她边飞心里边惧道:想必红鸾姐姐那日说的旭楼,就该是他了。这样的男子,怎么从未见过?太可怕了!蓝尘果然说的不错,不能随便靠近男子,此种生灵太过先天不足。这个仙君,像个要吃人的样子,若是我跑得慢了,怕是就要被吃掉。看来这世间的男子,心中都沉睡着一只饥肠辘辘的饕餮凶兽,若是修练稍有岔子,邪魔煞气入侵,便会被唤醒,随即令其丧心病狂啊!
谁知?旭楼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羽朵,只因西天门的守卫,听见了喊声,迅即赶来查看,旭楼同他们解释了一番后,又客套了须臾,便随即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