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宣兮早早起了床。他坐在床边,焦急地等着李天才来为自己穿衣服。
等了少许之后,李天才在房门外,敲了敲门,问道:“宣兮公子,您起来了吗?”
“起来了,你快进来。”宣兮高兴地跳下床,光着脚就跑去开门。
李天才端着洗脸水进来后,一眼瞧见宣兮光着脚,赶忙放下脸盆后,为他拿来鞋子,皱着眉头叹气道:“您怎么又不穿鞋子,就乱跑呢?回头让世子瞧见了,还怪我照顾不周呢!”
“我身体好,没事的。”宣兮一心想着去学堂,急得催促道:“你快点,我想早点去学堂看看。”
“好好好。”李天才连连答应着,便赶紧为宣兮穿好衣服,整理齐整。
宣兮看自己的衣服穿好了,也洗了脸,想着此时一定很是精神抖擞,还不等李天才再说话,一溜烟地便跑了出去。
李天才这边整理好床铺,想着叫宣兮吃早饭,可是一回头,就发现他已经没影了。无奈地叹口气后,对着空荡荡的寝室,自语道:“宣兮公子,您带书简和笔墨了吗?”
……
雍容儒雅的国学馆内,几处雕琢惟妙惟肖的假山,围着下方一处不大的莲花池塘。苍松翠竹生长在铺满白色石子的道路两侧,渲染着清幽的韵味。许是百年间被圣贤诗书不断浸染,错落有致的华丽大殿和古典书阁,相得益彰的掩映其中,包容着百家之学。
宣兮一口气跑到了国学馆的前院,看着前方回廊下的一间宽庭。庭内四角处的檐柱将琉璃瓦顶,高高撑起。下方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矮桌,周围挂着卷起的珠帘。想必应是在此处上课,他欢喜地就要跑过去,却被一名年长的内侍伸出拦住了去路。
他抬头瞧看此人,想要询问原由。
年长的内侍,垂眸瞥了一眼宣兮后,一脸的得意洋洋之色,用奸细的嗓音,阴阳怪气道:“这地方,也是你这样的人,能来的吗?”
宣兮见此人是故意阻拦,心中虽然有气,但为了左仲,还是忍了下来。转头往回走去,心想着,等你一会走了,我再回来就是,看你能在此守着多久?
可他刚走了没多远,就瞧见茹曲公主躲在一处草木后面,一脸得意的偷着乐。她身边的左仲,乖顺的站在她身后,拿着女子用的团扇,为她扇风驱赶蚊虫。
宣兮迅即心中就有了怒火,左仲如此行为,哪里是想回来的样子?他一时气不过,掏出战无意昨个送自己的小弹弓,在一旁草丛中捡起一个土块。架在弹弓上之后,对准左仲的头就打了过去。
“哎呦!”左仲被土块砸到了额头,疼得他捂着头,皱起脸来,不停地揉着被打之处。缓了须臾后,气呼呼地抬头喊道:“谁呀?”他左右瞧看着,怒斥道:“出来!别当缩头乌龟……”他本是还要骂些难听的话,却看见了宣兮一肚子火的怒瞪自己。转瞬没了脾气,有些不自在的躲开宣兮的目光。
茹曲公主趾高气昂地上前来,指着宣兮,厉声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你竟敢对本公主不敬。哼,我命令你,给我跪下!”
“我的膝盖,上不跪天,下不跪地。除了父母和日后的师父,我的膝盖比你精贵!”宣兮毫无畏惧地直言回道。说完,他又举起了弹弓,拉满弓弦直对着茹曲公主。
茹曲公主吓得就往回跑,边跑边喊道:“左仲,左仲救我,快,快去替我挡着。”
左仲眼见宣兮即刻就要松手了,赶忙快步跑来茹曲身前,伸开两臂为公主遮挡。
方才那么年长的内侍,也气冲冲地快步走过来,一副小人嘴脸站在宣兮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道:“你大胆……哎呦!”他见宣兮倏地松开了弓弦,吓得叫了一声后,动作迅速地就抱头蹲在了地上。等了片刻,感觉没打到自己,才抬眼瞧看,见宣兮垂眸瞥了自己一眼后,又望向了他的身后。内侍赶忙回头瞧看,公主是否被伤到了。
此时左仲挡在茹曲公主身前,害怕地紧闭双眼,却依旧伸开双臂,站在一动未动。
茹曲公主躲在左仲身后,瑟瑟发抖了一会后,觉得也没打到自己。小心地从左仲身后,探出头来,瞧了一眼宣兮后,怒气冲冲地喊道:“你竟敢想打我?在这宫中,没人敢如此对本公主!”
宣兮冷哼一声,一脸鄙夷地轻挑一侧嘴角笑道:“你不过就是个只会在家中咋呼的纸老虎,出了这皇宫,谁还能把你当回事?”
左仲听见几人的说话声,赶忙上前来,拦着公主,劝解道:“我没事,宣兮就是和我们闹着玩的,他刚才弹弓内,是空的,没有放土块。”
茹曲公主看看了左仲干净的衣衫,忽然回头瞪了一眼宣兮后,扬着下巴讥讽道:“原来你也就是会吓唬人罢了,你真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让父皇灭了你们九……啊!”她话还没说完,只听耳边“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耳边的头发飞了过去。迅即回头去看,她身后不远的地上,落下一块松软的土块。“你!”茹曲气得咬着牙呼呼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敢不把自己当回事?
“下次出来少抹些奇怪的香料,不仅招蚊虫,还招蜜蜂!哼,不必谢了,我是担心,你若受伤,会有人拿左仲治罪!”宣兮说完,翻了二人一眼后,负手离去了。
茹曲公主回头瞧看了几眼,转身走去地上的土块散落处查看。那里面果然掉着一只全身黄褐色的野蜂,好像只是被砸晕了,此刻它活动着自己的腿脚,扑扇了几下翅膀后,好像马上又要飞起来。她想起宣兮刚才说的话,这野蜂若是还没死,那等下一定会追着蛰自己。赶忙拉着左仲,一刻也不敢耽搁地离开了此地。
半晌之后,宣兮溜达着回到了国学馆后院处的寝室。此时院子内静悄悄一片,除了一群吵闹的鸟儿和几只鸣叫的蝉,也只有他,无聊地一个人在院子中转圈。
而与此同时,圣都的早朝上,天子姜赞已经将昨夜得知的消息,转告给一位言官,让他在早朝上将此事告知众人,即刻商议出解决之法。
众人朝中大臣和天子商议后,在太宰劳朲的极力促成下,天子下令,命人在城中找寻夔毅国太子等人,待找到后,将其请入宫中,礼遇宴请后,问询其来意。
因邶承国并未邀请夔毅国,派遣本国王子来圣都,为太子做伴读,他们竟然不请自来。到了圣都后,也不去驿馆通禀。还同岩国王子商直和雪崇世子曹双林在一起,而这两人本是该到了后,直接来驿馆通禀,再进宫同其他王子、世子一起住在国学馆内。此刻这二人混迹在夔毅国太子裴应身边,不知其目的,恐对圣都安定有所影响,所以必先安抚其等。
圣都城中如今各国、各地的使臣都在驿馆中还未离去,如若闹出事端,只怕各地和周边的各个小国,会蠢蠢欲动,动摇邶承国的霸主地位。
……
天子派出的人,在城中找了几个时辰,便在一处奢华的大宅内,寻见了夔毅国太子裴应。此人高调的来到圣都,并在圣都城中购置了房产,悠然自得的住在其中。对天子派来有请之人,不屑一顾。还胆大妄言道,若要请他入宫,烦请邶承国朝中有些身份地位之人,亲自前来礼仗相迎。
这些人也只好留了两人在府外悄悄监视,其余等回禀了太宰劳朲后,再做定夺。
太宰劳朲应允了夔毅国太子裴应所说,他亲自去请了裴应。这日下午时,带着颇有气势的礼仗队,将裴应、商直和曹双林迎进了圣都的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