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鸣条山外二十里军营。
萧农正摆弄饕餮纹的铜头盔,有位同袍走进军帐,携来的一股小风将头盔上棕红色尾羽吹地摇曳如火。
“明天要下雨。”同袍竖好满是刀戈创伤的鬼面盾牌后坐下。
“为什么?”他问。
“卜筮的陶贞人说月离于毕,俾滂沱矣。”
萧农相信贞人的话。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他也想当个贞人去占卜,却成为士兵。
夜深。
萧农想到了父母,还有屋里的黑猪。
他掏出一小块龟腹甲,许久才将铜刀嵌入其上。
刻了个【家】字。
次日,乌云遮住太阳,大雨滂沱。
萧农冲在前面。
一支流矢穿透大雨帘幕,钉在萧农脖颈上,他的呼吸逐渐困难。
他想站住,或者再向前跑几步,却倒在地上,手中紧握昨夜雕刻的甲骨,或许只是想握住上面的字。
这个字是他的挂念,也是后世“一朝辞此地,四海遂为家”的豪迈;“田家无四邻,独坐一园春”的潇洒;“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的思念……也是余光中讲情的地方。
它点缀了文人墨客的笔,也留住过王侯百姓的记忆,它是符号,是信仰,是早已刻入岁月里的家。
三千六百年后。
鸣条山。
有位年轻考古学家在清理古战场,见到一具骸骨握着一块刻字甲骨。
他沉思时候,同事走来:“萧农,过年回家吗?”
萧农看着甲骨上的字说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