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略过N章。

夏洋逃回了自己的小窝，极度的疲劳几乎控制了她的身心。她倒头便睡，一直睡到自然醒，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脚上还套着那双沉甸甸的旅游鞋。

山下的旅馆潮湿而闷热，夏洋睡足之后，脑子似乎特别清醒。她决定不再跟随驴队前行，而是打道回府。她已经对这次不愉快的旅行充满了厌恶，只想逃之夭夭。更重要的是，她想回家，她想回去看看久别了的严东，或许她会发现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夏洋不顾队长的执意挽留，独自一人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而她的心，比她的脚步更快，早已回到了那座她喜欢的居住了十年的城市，正沿着她熟悉的街道走走停停，与认识的人微笑着打招呼，在挂着漂亮衣裳的橱窗前驻足观望，见到街口那个卖冷饮的小姑娘会意地点了点头，人们也向她报以会心的微笑，好像在夹道欢迎她的归来。她去了那家恋爱时与严东经常约会的南岸咖啡馆，在临窗那张依然保存着原样的小方桌前坐了一会儿，望了望桌上摆着的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继又情不自禁地转向窗外，象当年一样凝视美丽的街景和匆忙奔走的五颜六色的人们。她一点一点抚M着那片小小的桌面，仿佛在细细翻看一个长长的故事，周围空无一人，连服务生也没有。她离开咖啡馆，循着那条街，来到了通往河边的一条小弄堂，这条小弄堂，即使在白天，也很少见得到人。有一个晚上，严东就是在这条街上，足足吻了她半个小时，憋得她呼吸困难，她就此断定这个男人爱她有多深。她在严东吻她的那个地方作了长时间的停留，发出一丝无赖般的冷笑，好像对自己当时的年幼无知感到极度的轻蔑。她一直走到了河边，她和严东相拥而坐的那块护岸的深红色的石头已长满了发黑的青苔，河水发出难闻的恶臭，透过浑浊发绿的水面，再也看不到清澈荡漾的身影，只有一些各色各样的小虫在浊水里艰难地浮游。夏洋沿着砌有护坡的河边，快速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河水分流的地方，越过一座石筑的小桥，来到了两条分叉河道中间的三角地带。这里原是一片荒芜之地，杂草丛生，蛇蝎出没，虫蟀蠕鸣，如今被市政园林工人改建成了一个草木青青的市民休闲公园。她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公园里人烟稀少，这颗心已有点觉得累了，她在一条木制的长凳了躺下来。虽然已是中秋时节，阳光还是不减秋老虎的威猛，强烈地照射在弥漫空中的重重灰雾上，形成对这座城市的一个巨型蒸笼。心无法沉睡，她感到一阵一阵的窒息，一股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淡淡的，遥远的，舒心的，怡人的，让她疲乏的神气顿时振奋起来。她挣扎着从长凳上爬了起来，循着那幽香而去。她寻寻觅觅，终于在路的尽头，公园的内角，让她发现了惊喜。一簇簇精致淡雅的桂花，羞答答地掩藏在密密的叶片下面，只露出点点迷人的金黄、淡黄或雪白。犹如一群掩面而笑的少女，欢快地在叶丛间嬉戏。虽然极力掩饰，但依然遮挡不了她们萌动的青春和诱人的芬芳。地上亦洒满了一地的落英，好像少女脸上抖落的脂粉，给日日景仰她们的小草缀上一朵朵金色的小花，仰慕已久的小草激动地扬起他们疲软的臂膀，张开他们纤细的小手，时刻准备着小心翼翼地接捧飘落的花片和冷冷的清香，这是他们在这里驻守一生唯一的期盼和珍藏。心飞上花儿，依偎着花心，体味着心跳彷徨，尽享着浓郁的蕊香。她高高地立在花枝，看落英缤纷，独享尊贵宠荣。心在花丛中往返流连，如醉卧香山的神仙，飘飘然不知所以。

物理的速度只有在一种可能性上超过心的速度，那就是思想或意识在沉睡或迷醉的时候。夏洋的脚步正是在这种可能性上先于她的心回到了阔别一周的家。

夏洋推开房门，屋内灰尘满地，一股刺鼻的臭味从厨房那头飘来。夏洋捂住鼻子，几步闪进厨房一看，原来餐桌上吃剩的饭菜已经发霉腐臭，长出了绿油油的霉菌。她迅即转出厨房进到卧室，发现C上的被子枕头乱成一团，C上也布满了尘灰。一切都是出门时的样子，只是灰尘模糊了它们的面貌。夏洋站在卧室门口，恍然明白了一周以来发生的事。她心头一狠，转身又离开了那个家，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响彻整个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