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严东和夏洋决定到夏洋的老家去作一次长途的旅行。严东喜欢夏洋的老家，那里有连绵起伏的山峦，有满山的映山红，有五颜六色的蘑菇，有成片成片的芬芳美丽的茶花，有悠然自得的羊群和牛群，还有那儿善良纯朴的人们。严东第一次去那儿，就喜欢上那儿了。可自第一次去后，他还没有去过第二次。他心里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去那快乐的老家呢。他不想带着郁闷的心情去那儿，他想快快乐乐的去，他似乎觉得老家的一切是快乐编织的，是属于无忧无虑的快乐的，是只有快乐的人才值得拥有的。所以他一直藏着这个愿望直到他完全恢复健康的这一天，能够真正地快乐地踏上回家之路的这一天。当夏洋知道严东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心头不知有多高兴。她想，只有真正喜欢自己的人才会真正地去喜欢自己的老家，严东这次选择去自己的家乡难道不就证明他是真真切切地爱着自己吗。夏洋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严东，决定和他一起回家乡。

夏洋的家乡在遥远的西南小山村，从居住的城市到老家须坐五天五晚的火车。在飞驰的列车上，严东兴奋不已，看到窗外迷人的景色处，时而禁不住欢呼雀跃。夕阳逝去夜幕降临的时候，只有列车富有节奏的咔嗒咔嗒声在独鸣，严东听着这孤独而美妙的声音，一边望着黑黝黝的窗外，一边沉思着。夏洋斜靠在严东的怀里，甜蜜地闭着双眼，任列车载着自己在无边的夜色中奔驰。

严东轻轻地抚M着夏洋发着红晕的脸蛋，好像自言自语地对着夏洋说：“黑夜总会过去，黎明终会到来，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你看我们两个，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和痛苦，终于从那漫漫长夜中走了出来。”

夏洋微微地睁开双眼，表示同意地看了严东一眼，听着严东继续说下去。

“人生难测，但只要我们坚强面对，就没有趟不过去的坎。我原来那么恨郭一鸣，甚至把他弄得一败涂地，然而到后来我们却成了最好的朋友。我真想不到。我之所以能够这么快从过去的阴影和痛苦中走出来，全靠了他的真心相助。也许你还不相信，前一段时间你还不停地追问此事，还为此对我大发雷霆，你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跟郭一鸣在一起。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是该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严东停顿下来，看了看窗外，接着讲起了他跟郭一鸣的故事。

“郭一鸣在我离开公司后不久，也离开了公司，那全是因为我打击报复的缘故。后来，他自己开了个小公司，经营数码产品。公司生意一直不是很好，半年下来，雪本无归。此后，他又尝试着做了建材、药品等生意，都没能成功。结果，人越来越悲观，越来越忧郁，慢慢地得上了精神抑郁症。他什么事都不想干，什么人都不想见，亲朋好友都以为他得了精神病，看不起他，鄙视他，奚落他，弄得他一日严重一日，最后干脆闭门不出，出现了明显的抑郁症状，多次设法自沙，幸亏家人及时发现，才免了灾难。在家人的劝说和强制下，他才不得已去了医院。可是，接二连三看了好几家医院，他的精神状况都没有好转。一次，在一个朋友的推荐下，他去德雅医院看了裘炳宇医生，看了两三次，吃了一些药，他的毛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他觉得这医生可神了，能妙手回春，让自己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和热情。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苜蓿街门口遇见他，他给我介绍了这位医生，还陪我一起去看病。两个星期看下来，我发现自己心情渐渐地开朗起来，也愿意与人交往和倾诉了，对生活也恢复了信心和希望。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很忙，早出晚归，还经常和郭一鸣在一起，引起你那么多的误会和怨气。我当时一心想把病治好，给你一个惊喜，因此一直没能向你解释，我相信你会谅解我的。”

严东捧起夏洋的脸蛋，用歉意和深情的眼神看着夏洋。夏洋静静地听完，眼眶里早已噙满了眼泪。

两人的心门向着彼此打开，一路上，严东和夏洋不再有任何顾忌，聊起了这一年多来发生的许多事许多人，他们可以坦诚地谈苜蓿街，谈那些与他们息息相关或昙花一现的人物，有谭柯、白桦、菩提树、李漠、野菊花、黑胡子、郭一鸣、王勃、罗医生、松子，等等。他们第一次发现，谭柯、白桦、菩提树、李漠竟然是同一个人，而且以不同的面貌深刻地影响过他俩的精神与生活。这样一个神秘的人，在他们还没有真正认清和了解他以前，他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夜幕渐浓，火车的鸣笛声孑然响彻星辰杳渺的夜空。严东和夏洋紧紧地相拥着，眼睛看着窗外飘忽而过的一片片夜色，任遐想穿越无边的黑夜去寻找新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