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弱小

“孩子已经有了，我便一定要留你下来。

最起码，我要等着孩子出生，才能够当你自由，很是对不住。”

李慎握着她的手，哀求着说道：“算我祈求你，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让我更好的照顾你，好不好？”

江影儿转移开目光，神情落寞，目光透过四方格子，看向外面的天空，平静淡漠的说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承诺道：“事情已经发生，再多追究也没什么用，我不会滥杀无辜，不会残害一条无辜的生命，我会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的。”

“好，太好了！”

他兴奋的起身，再三承诺道：“放心！我会好好的对你，我会好好的对孩子，只要我有的，我全部都给他，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王爷。”

女人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

入夜。

偏宅正厅堂摆着一桌酒席。

四热四凉，两壶酒，外加两道点心，一套小小的标准宴席，用来宴请大名鼎鼎的越王。

“来来，喝酒，我给八哥满上！”

越王吃着精致的小炒，将杯子递了过来，打量着李慎，说道：“瞧着模样，十弟似乎遇到了什么喜事？还是说，悲极生乐，你在用笑声掩盖自己内心深处的悲伤？”

李慎喝着酒，“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我有什么好悲伤的？”

“既然不悲伤，这段时间为何要留在长安城？以你的性子，不应当是在国丧结束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长安城吗？

这段时间，一直留在长安城做什么？”

“恰逢雪天，路不好走，便留下来多待些时日。”

李贞呵呵笑着，“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又何必骗我！”

他顿了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不知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心里门清！”

“既然八哥心里门清，知道我想做什么，又何必多问？”

“这……”

李贞不幸吃了一个闭门羹，幽幽的说道：“我以为你会心里郁闷，满身心的话无处诉说，特意找上门来，供你诉苦的。”

这话说得，就像是埋怨自家丈夫许久不回家的小媳妇，透着一股怨气。

李慎呵呵笑着，“八哥有心了。”

“说真的，我一直派人盯着你的偏宅，生怕你做出跟以前一样的傻事，想当年，你真是练太极宫都敢闯！？也好在父皇喜欢你，才没做出这责罚来！

现在的圣上可不是当今的圣上，不会纵容与你。

若是你真有什么举动，我一定来阻拦与你的。

好在，你不再是以前的脾气，收敛了不少。”

本来这件事已经掀过去了，不说，就放在自己的脑后，一直假装遗忘。

现在突然提起来，就像是大脑身处皮层的一根刺，无论多么合理的解释，没有完美的数次，只要想起来，都会疼。

就在一个月以前，李恪还满脸善意的笑容，在小花厅里客客气气的给自己让茶。

还在元宵佳节上，帮自己挡酒。

还在秋季围猎上，把两只红腹锦鸡偷偷的扔在自己的马上。

李慎灌了一口酒，“脾气没有收敛，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留在长安城，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却一直自我惩罚似的留在此处。

我没做什么，是因为我在思考利弊。

在思考我能付出的代价，以及我与三哥的关系，事实证明，我与三哥的关系并不深刻。”

李慎这是真话，完完整整的真话。

李贞自然也知道，他补充了一句，“咱们与三哥确实没有什么交情，不至于为了三哥拼命，事实上，我们不值得为任何人拼命，自己活着才算活着，自己的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李贞放下酒杯，看着面前这个唯一一个无话不谈的人。

“八哥，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从七哥到三哥，全都是死于非命，明明没有做错，明明与所有的事情无关，甚至忠心耿耿赤胆忠心，一心一意的为大唐为朝廷效力，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受着冤屈，带着罪名，就这样死去。

你猜，他们两人有何共同之处？”

“共同之处？”

这冷不丁的一问，李贞还真的想不到。

他喝着酒，细细的琢磨着，能有什么共同之处？

都与当今圣上的关系不好？所以才会被皇帝痛下杀手？

这个答案，好像不太准确。

李贞想了片刻，微微摇头，“我不能明确，还望十弟指点迷津。”

“因为他们都足够笨，足够弱小。”

李慎喝着酒，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狠戾，“正因为足够笨，才会给旁人杀掉自己的机会，正因为足够弱小，才使得就算杀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恽死了，李恪死了，有什么影响没有？

没有。

他们造成的影响，甚至还不如一个因病死掉的李泰影响大，最起码现在李泰的党羽，还在秘密调查他的死因。

李炜现在兢兢业业的为朝廷效力，每每提起，还要装模作样的感谢圣上的饶命之恩，李治没有杀掉李恪的子孙后代，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

就算留他们一条命，也断不会找他报仇的。

弱小，才是他们死亡的原因。

我以前一直觉得功高盖主，手中拥有的越多，越会让当今圣上忌惮，死得越快，实则不然，你手中的筹码越多，杀掉你付出的代价越大，他越会掂量掂量，自己需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越能生存的长久。

我想，以前是我自己想错了。”

李贞眯着眼，突然觉得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反问道：“因此？”

李慎端着酒杯，想了想，笑道：“因此，我要纳妾了。”

“？！”

李贞顿时满脑袋问号，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是早就有一个侍妾？”

他美滋滋的笑着，喝着小酒，看起来是真的开心，“哈哈，不一样的，这次我是真的要纳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