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唐兰芝一起到了学校,各自去了自己的班级上自习,一个星期平平淡淡的过去,没任何故事发生。到了周六,我等她下了课,载着她去我家取自行车。到了我家,我帮她把车子推出院子,再把她带的东西都在车上放好、绑好。她却迟疑着不骑车走,我有些奇怪,就问她:“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她回答:“我听说有一条路回家更方便,距离近,也好走,但是没走过,不知道是不是像说的那样好。”我一听她这么说,心想这事简单啊,“这样吧,我和你一起走一下,你熟悉熟悉路况。”她看我这么爽快的表态,欣然答应。
我和家长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就骑着车陪着她,一路上让她给我指出那条新的回家路线。我内心是非常高兴的,这种事情我正求之不得呢。我们两个欢快的骑着车,夏日的傍晚凉风习习,身后就是暖暖的夕阳,红彤彤的霞光,金灿灿的阳光打在我们的后背上。有时候她骑到我的前面,我就看着她散发着光晕的背影,内心美滋滋的。她一件淡黄色的T恤,浅灰色的裤子,白色袜子,黑色的布鞋,朴素而又自然的一身打扮。她还是那头短发,被微风轻轻吹起。这样的场景成为我脑海里抹不去的美妙画卷。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命运很有趣,那个画面和后来上大学在北平西直门桥的那个画面惊人的一致,老天爷给我安排了能直击我心脏的美丽场景,却让我一再错过,很不公平啊。
出城的路线没有什么可选择的,走了一段之后,她指了一条确实陌生的路线,但是也就骑了不到五分钟,就又拐回到去她家的那条正常都会走的路上。我有些诧异,这两条路其实没什么差别啊,但是也没敢多问。即使走完全一样的路,能和她在一起,我就很乐意了,也不想考虑那么多。半个多小时后,就到了她村子口,我们两个都放慢了一些速度。一路上我和她开着玩笑,欢歌笑语的骑着,但是到了这里,我们两个就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走了一小段,我说:“就到这里吧,你应该不害怕了。”她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你也赶紧回去吧,不早了,天黑了就不方便了。”我停下车,目送着她,一直到她拐弯看不见了,我才调转车头,加速往家里赶。
接下来的两周都是这样,周日把自行车放我家里,周六我陪着她到村口。一路上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是快乐的。那个夏季的8月,虽然闷热,在我的记忆中永远都是明朗的、金灿灿的、微风习习的。到了8月底,高三要开学了,她告诉我以后要和王安忆一起走了。我问他自行车放哪里,他说会放到谢庆生家里,谢庆生会在每周往返家里路上陪她们。王安忆和谢庆生的关系人所共知,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我也做不到像谢庆生那样每周接送她,就单纯的以为她和王安忆是好朋友,是为了迁就王安忆才这么安排的。现在回忆起来,那是唐兰芝给我留了机会,而我和个傻小子似的没理会她的意思。
青春,给了每个少年犯错的机会和本钱,但是从不给能够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相信每个人在回忆初恋的时候,都会有过这样的经历。女孩子生理和心理上的早熟,显得男孩子非常的幼稚。而在那个羞于表达的年代,两个人就会因为互相的矜持,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机会。我这还经历过好几次近距离接触,而王强和米兰的关系就更虚无了。
我在讲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提到唐兰芝和米兰是关系最好的同学。只不过那次时隔20年再看米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中时候的大美女已然变成了一个典型的农村中年妇女的外貌。我也不好意思问王强,是不是聚会之后他会反问自己,当年为啥那么迷恋米兰。
高中的米兰在班级里面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美女。她乌黑的剪发头,身材高挑,比大部分女生都高了半头。她的五官长得非常精致,柳叶眉,秀气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口,尤其是眼睛,看上去有一种黛蓝色,非常深邃,眼睫毛很长,更有一种朦胧感。再看皮肤,白皙细腻,根本不像是北方的姑娘,更像是南方美女的遗传。平时公开场合不怎么爱笑,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每次见到她,感觉都是穿着换的衣服,一尘不染的样子。班级里面的男生公认她是一个冰美人,漂亮却又拒人千里之外。晚上的宿舍夜谈上,她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三四个女生之一。
王强是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比较普通的男生。个子不高,样子也很普通。学习成绩中等偏上,但是也到不了老师同学都很关注的那个水平。即使打篮球,也是陪着凑热闹瞎玩的那种。他又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从不甘心于普通,经常在我们的集体活动中提出一些很另类的点子,但基本上都无法被采纳。谁也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一直暗暗的喜欢米兰。课间休息的时候,米兰偶尔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们就会起哄的把他推到米兰边上。我们看着米兰有些厌烦的眼神,也看到而王强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该和我们翻脸还是该给米兰道歉的尴尬表情,会集体哄堂大笑。而王强也从来没有因为这种行为真正的和我们闹翻。
时间长了,每个人都知道了王强的这种单相思。他和尚山石还不一样。尚山石的单相思让他收获了不少情感知识,成为了班级中的情感导师,虽然这个导师总是犯医者无法自医的毛病。王强的单相思总是永远闷在自己那里,即使默默的替米兰做些事情,也都是悄悄的做完不留声细的离开。每次放完假重新开学,米兰到了学校,她的课桌都是被擦拭一新的。遇到了学校停电,别人在手忙脚乱的找蜡烛的时候,米兰还没等低头,王强就从后排默默的把一根崭新的蜡烛递给她。几次这样的事情之后,王强的美誉度就在女生宿舍急速提升起来。
当然会有人去劝米兰,遇到这么一个体贴入微的男同学,一定要珍惜。后来我们才知道,米兰这样的美女就和王颖一样,从初中就有人喜欢了,并且关系很稳定。所以,米兰从来不在班级里面对任何男同学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好感。而王强后来也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他并没有任何改变,依旧默默的做着和之前一样的事情,甚至还有所增加。一直到高二暑假快结束,米兰的男朋友找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