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族?”裴玄陵挑眉看他,显然不解。
寒渊脸色一沉,有点不耐的意思,但他还是忍着心中那点不耐,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他解释:“冰珠,上古蛮荒时期遗族,世代居于璃月极地,信奉雪神,相信雪神能够庇佑他们族人安康。”
裴玄陵追问道:“然后呢?那颗蓝不溜丢的珠子,对冰族而言,很重要吗?”
对于他这种刨根问底,寒渊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耐心过,道:“冰珠乃是每位冰族人出身都会有的东西,极寒之地揽尽天下风雪,是整个世间最为极寒的地方,雪神所在的雪神峰周围更是极寒无比,四周常年有飓风盘旋,生灵靠近毙命,而有了这颗冰珠,他们就可以避开飓风,成功达到雪神峰下祭拜雪神,因此他们把这种冰珠称作是雪神对所有冰族人的庇佑。”
裴玄陵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道:“看来这个冰族还是个有神论的存在啊。”
之前刚来白鹿司就被楼千他们几个拽着翻卷宗和古籍,翻到这种远古部族的记载也不在少数。
远古先民,思想大脑不开化,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认为是神所创造,部落里闹什么灾荒,或是发大水了,都认为是部落里的人做了错事,上天在对其惩处,动不动就要请大祭司来开坛祭祀,祈求上苍开恩,没现在这么开化,信奉啥的都有,不然后面哪里来的那些神话故事?
但裴玄陵自从来了这里,深知这世界玄幻后,也没做太多的设想,不过他见过信奉山川或是土地的,也见过信奉河伯和龙王的,还从来没见过信奉雪神的!
雪神是个什么神!?好吧,听起来就是一个管下雪的神。但这雪神也没多么有名啊!?也可能是他孤陋寡闻,那些古籍翻的不够透彻,不是没有,而是他不知道。
闻言,寒渊冷冷的嗤笑一声:“智力不开化的古人而已,知道什么有神还是无神,不过是找个理由安定心而已。”
裴玄陵道:“那雪神峰上真的有雪神吗?”
他这话问出,寒渊再次陷入沉默,没有回答他的话。
裴玄陵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吊胃口,尤其吊的还是他的胃口,顿时就不开心了:“喂,前辈,你好歹给我个准话啊,现在被冰珠入体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都没沮丧沉默,哀嚎老天无眼,你怎么先闭口不言了?”
其实他也没指望寒渊能回答自己,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渐渐摸清楚了寒渊是个什么性子。
他的脑海里对寒渊的精髓形容就是冷若冰霜,不易近人,实力强大且藐视一切,听起来很像目中无人的感觉,但之前他的实力就给了他足够的底气——虽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寒渊到底修为几重。
静默半响,寒渊缓缓开口道:“有。”
“哈?”裴玄陵愣住了,他只是出于好奇的问一句,没想到还真的有。
他没听说过神话故事里有过这么一位神明啊!?
寒渊道:“雪神居于雪神峰上苍雪宫,与世独绝。”
“然后呢?”裴玄陵道。
许是听这些上古遗族的故事有些让他入迷,裴玄陵一听就不由得继续追问,恨不得打破沙锅问到底。
总之就是那么不由自主的,他就想多问问关于这个冰族的事,越问心里就觉得越加怀疑,致使他继续追问下去。
寒渊最后一点耐心用尽,语气也变得不好:“没有然后!”
裴玄陵嘴角一僵,连带着脸上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神色也是一僵:“……”
不带这么说一点断一半的粗糙行为的,他还没听够!
虽然他并没有说出心里的不高兴,但寒渊是何等的会察言观色,立马就洞穿了他内心所想,道:“想要了解的更多,自己去翻元启国帝尊留下的那本《冰族书》。”
裴玄陵想了想,也是,与其在这里听寒渊不带感情,干巴巴的论述,不如去翻翻先人留下的古籍,指不定比这冰坨子说的还要精彩!
转念一想,裴玄陵又是犯了难,他怎么给忘了,帝尊百年前留下的那些古籍,都被国师一族给全全包揽去了,旁人根本没看到的机会,皇室想看的都难,更何况他这个没品没阶的小官员,恐怕连瞅一眼书皮长啥样的机会都没有。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残忍的。
察觉他神色有异,寒渊眉头微皱:“怎么了?”
裴玄陵怏怏的道:“前辈,你方才说的那本《冰族书》,如今被国师一族据为己有,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想看到,那叫想都不要想。”
平民百姓一个,那国师是何等的人,皇帝都要敬重三分的人,自己这个无名小卒简直低落的连人家长啥样都没机会看见。
帝尊百年前留下的那些书,这些人藏着掖着不给人看,理由还很理直气壮,他们也奈何不得。
闻言,寒渊幽深的眼神望着他,其中的神色看不明白,他道:“为何?”
裴玄陵不在乎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语气怪怪的道:“不为何,就因为人家国师一族的老祖宗,是当年太祖皇帝的同门师兄,帝尊坐下得意门生,所以仗着这么一层身份,连带着他后面的子孙都沾了光,自觉高人一等,帝尊的遗物拿走了就是理所应当,我们这些凡尘俗人不配看。”
言即此,寒渊的面色又阴沉几分,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周身寒气更甚:“皇帝呢?他对此没什么过说?”
裴玄陵忘了方才寒渊对他如避蛇蝎的姿态,不长记性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和寒渊拉进了距离,略带嘲讽道:“皇上自然是心有不满的,奈何国师在朝中地位高,他们手上的术法更是关乎元启国的气运,擅自动了就会动摇国之根本,所以皇上也只能忍气吞声,只要或是一族闹腾的不为过,一般都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训斥。”
皇帝当以大局为重,自然不会冒着动摇国之根本的风险,去动国师一族,否则就是自断一臂,得不偿失。
不知为何,裴玄陵隐隐感觉寒渊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不愉,但是不是不高兴,他也不敢确定,毕竟这位前辈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好,指不定一个不高兴就会把他扔在寒潭里,由着他自生自灭,所以他还是少说些话为好,以免变成冰塑。
这边,寒渊深邃的眼中,犹如深渊般不见底,其中的敛着的冷意刺骨的冷,危险的让人退避三尺。
就在寒渊周身寒气渐重时,裴玄陵突然开口:“前辈,问你个事哈,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冰族,现在还存在吗?”
被他这么一打段,寒渊看到了裴玄陵袖子里握紧微微颤抖的拳头。
他在害怕自己。
寒渊心里暗想,收敛住寒气,周身寒气锐降,那股骇人的危险气息也随之散去,道:“冰族早在五千年年前就已经亡族,时间已无冰族。”
哼一声,神色幽深久远,像是在回忆什么,道:“神明,不过是人心中不切实际的妄念罢了,况且哪个神明,会去庇佑一个触怒自己的部族?”
裴玄陵吞了吞口水,勾结上下滚动了一轮:“所以,冰族会亡族,是因为触怒神明?”
寒渊用似笑非笑的看他,无一丝迟钝的回答:“就是你想的那样,冰族触怒神明,被神明降下神罚,失去了神明庇佑的他们什么都不是,就是一群愚昧无知的野人罢了,两个月时间刚过,就在在极寒之地彻底亡族了。”
仗着雪神的庇佑,冰族在极寒之地可谓是横着走,但他们不知足的贪婪和无情的心,让他们举族付出了亡族的代价。
同样,裴玄陵也是内心震撼,没想到这位雪神的还是位不能得罪的主,一个不开心就让冰族亡族。
“他们为什么会触怒雪神?”裴玄陵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寒渊的神色,小声问道。
在他看来,神明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道德修养也一定会比人高了不止一个层次,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将罚于凡人。
而且方才听寒渊说过,这位雪神性情冷厉,与世独绝,冰族究竟是做了什么,惹的这位一向冷若冰霜的神明动了怒?
寒渊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看着他漠然不应的背影,裴玄陵以为他又不想回答自己,也没多说什么。
直到踏上了岸,寒渊才不紧不慢的道:“因为冰族,在雪神成神之前,让雪神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人,作为代价,冰族必须受到惩罚!”
世人皆道神明知万物,掌时间生灵万物,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凡人只能仰望膜拜。
同样,他们也认为,神明七情六欲淡漠,不懂人间烟火,亦是不懂情感,无情的像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
可孰是孰非,谁又能知晓其中深意,神明的苦又有谁能知道?
裴玄陵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可此时此刻,寒渊的这番话彻底的颠覆了他的认知——原来神明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并不像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无欲无情,只配站在神坛上让人膜拜仰望。
“前辈口中这位雪神……真是个性情中人。”裴玄陵唏嘘不已的道。
寒渊听笑话的看他,道:“性情中人?那你还真是过奖了!他凌驾于众生之上,掌世间冰雪,他的心就像这些寒冰一般,冰冷无情,万年不化,是个无情无义的神,性情中人这四个字放在他身上,委实是不搭得紧。”
裴玄陵讪讪笑了笑,语气开玩笑似的道:“那这冰珠入体,对我有什么危害没?要是有,您老人家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及时准备棺材,把后事安排妥当!不然死了没人埋,那可就罪过了!”
此刻他身体里的这颗冰珠,方才可是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差点就把他冻成冰雕了,要不是寒渊来的及时,全须全尾可能就是个千古难题。
寒渊顿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神色肃穆的道:“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裴玄只觉得被一道苍雷劈中,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雷的抖了两下,惊呼出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