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如冷冷道:“你还要怎么我!幸亏我认定你不是关外白家的李志飞,要不然我非马上自绝不可……”
秦琅忙道:“姑娘别这样,我这就站起来。”说着,当真站了起来。
谢蕴如两眼飞闪森冷寒芒,道:“来不及了。”
“那……我给姑娘洗床单。”
突然,谢蕴如竟美目涌泪,变得凄楚无限,缓缓道:“这种事,你不会不懂……我跟你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忍对我这样?”
秦琅整了脸色,抬手去抚谢蕴如的香肩。
谢蕴如倏地退后,厉声道:“你敢碰我!”
秦琅浅浅一笑,收回了手,道:“有件事容我待会儿再告诉姑娘,姑娘抄完一份了,是么……”
谢蕴如没答理。
秦琅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提笔就写。没多大工夫,他放下笔,拿着一叠纸,走了过来。
“我又抄了一份,姑娘抄的那一份交给鲍师爷,我抄的这一份姑娘禀明鲍师爷,叫他找个人送到四王子手里去……”
谢蕴如美目一睁,道:“你要干什么?”
“二王子兵不刃血,老八却会记仇老四,这么一来老八元气大伤,准会一蹶不振。二王子从此去了个对手,这种事鲍师爷一定愿意做。”
谢蕴如美目中迸现异采,道:“你好毒的心肠。”
秦琅淡然一笑:“他们愿意自残手足,我只是帮他们提提刀而已。”
谢蕴如娇靥上泛起诧异的神色,缓缓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你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秦琅微笑道:“现在公事已了,咱们谈私事。我要先问问姑娘,姑娘对我这个人究竟怎么样?”
谢蕴如娇躯一震,道:“什么怎么样?”
秦琅道:“往后我要是不跟姑娘谈正经的,姑娘可别怪我。”
谢蕴如微微低下了头,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秦琅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是问姑娘对我的好恶,应该从这儿作决定,而不是从我的姓名,是不?”
谢蕴如一颗乌云螓首又垂下三分,道:“你可恶,也可恨。”
秦琅吁口气,道:“那还好,要不然我就要对冒犯姑娘这件事有所补偿了。”
谢蕴如猛然抬起螓首,娇靥上浮漾着红云,道:“你要干啥?”
“要是姑娘你刚才一口回绝,我坐在姑娘床上之事,是我会错了意,我自该对姑娘有所补偿。”
谢蕴如眨动一下美目,道:“你原打算怎么补偿法?”
秦琅正色道:“这条命,够么,姑娘?”
谢蕴如娇躯倏颤,又低下头:“值么?你不觉得轻如鸿毛?”
秦琅道:“撇开我身外的一切,我认为值。”
谢蕴如道:“我没想到,你会对我……”
剩下的话,低得听不见!
“姑娘要是知道,早就不会敌视我了,是么?”
谢蕴如道:“不,我早就狠狠的打你了。”
秦琅笑了,吁了一口气。
谢蕴如瞟了他一眼,忽地一整脸色,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姓什么?叫什么?什么地方的人,到京里来究竟要干什么?”
谢蕴如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些。”
秦琅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江南有个白玉楼,你知道不知道?”
谢蕴如目光一凝,道:“你就是江南的白玉楼?”
秦琅道:“在八王子那儿,我就是江南白玉楼。”
谢蕴如道:“你不是白玉楼?”
“我是。”秦琅淡淡道,“我是假的白玉楼。”
谢蕴如眉锋一皱,道:“幸亏你不是白玉楼!白玉楼跟李志飞差不多,都不是啥好东西。别跟我耍贫嘴了,你究竟是……”
“就是因为那两个人差不多,所以都死在了我手里。”
谢蕴如美目一睁,道:“你杀了李志飞和白玉楼?”
“李志飞是关外一虎,白玉楼是江南一害,杀了他们是无量功德,不是么?”
谢蕴如一双清澈深邃的眸子凝望着他,缓缓道:“江湖上敢碰他们的不多,能杀他们的更是少之又少。”
“你不信……”
“我信!只是一时想不起,你是这少之又少的几个人里的哪一个?”
秦琅淡笑道:“慢慢儿想。”
谢蕴如道:“现在我没那么好的耐性。”
秦琅道:“不要急,日子长着呢。”
谢蕴如嗔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秦琅道:“那就坐下来慢慢想……”
谢蕴如双眉一扬:“你说不说。”
秦琅忙道:“说,说,我没说不说啊……”
“这是什么事儿,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好!”
秦琅伸手,拉住了谢蕴如的柔荑。
谢蕴如只是将手往后缩了缩,但没有再挣扎。
秦琅坐在了床上,又把谢蕴如拉坐下,坐在他的身边。
谢蕴如表现得很柔顺,也很镇定。
秦琅握着她的玉手,目光直盯在她的脸上,微笑着缓缓道:“其实,我姓秦,叫秦琅……”
说着,他突然扬起左手,食指尖射出一点金光,倏地钻入谢蕴如的眉心,将一段改编过的记忆烙在她的脑海中……
“原来,你就是秦家少爷!”
“对。”
“听说秦家少爷长得很俊,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论武,武林罕匹;论文,当世几个知名的饱学宿儒,也自叹不如……”
“呵呵。”
谢蕴如道:“你真是秦琅?”
“这就难办了,告诉你假的你不信,跟你说真的,你也不信……”
“你错会我的意思了,我希望你是秦琅,可又不愿你真是秦琅。”
秦琅微愕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蕴如轻轻叹息一声。
秦琅握着谢蕴如柔荑的两手,紧了。
谢蕴如一动没动,目光一眨不眨地凝望在秦琅的脸上。
秦琅也是,四目交投,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老半天,灯蕊的轻爆声惊醒了两人。
谢蕴如娇靥上掠过一抹羞红,轻轻抽回手,低低道:“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不问我到京里来,是干什么的?”
“现在用不着了。”
“……好吧。”秦琅点点头,转身要往后窗走去。
谢蕴如跟上一步,关切的道:“我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儿,白家的人真要到京里来了。”
秦琅微微一愕,旋即淡然一笑:“不要紧,让他们来吧!”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本簿册,到了后窗前,回过身道:“我走了,为我多保重。”
谢蕴如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也一样。”
秦琅没再多说,深深看了她一眼,穿窗而去。
谢蕴如站在窗前没动,呆呆的,痴痴的!
………………
秦琅离开大院子之后,很快就来到八王子府,此时夜已深。
八王子竟然还在书房里,等着他来复命。
当然,秦琅是先上了那座小楼一趟,然后出去,又回来的。
八王子没有多说什么,但看得出,他很高兴。
书房里另有个人,是八王子府的总管,四十多岁,白白胖胖的,透着精明。
八王子跟秦琅没聊几句,就命总管把秦琅带出了书房,说是要到秦琅的住处去。
总管对秦琅很客气,老弟长、老弟短的,每一句话都透着热络。
当然,秦琅对这位总管也很客气,很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