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如突然道：“还有位白六少……”
秦琅点头道：“办完京里的事之后，我会跟鲍老告个假，去找找看的。不管能不能找着，这一趟我总是要跑的，谢谢姑娘了。”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谢蕴如一眼，抱拳一礼，转身而去。
华筱红望着秦琅的背影消失，道：“这一下大王子那伙人可惨了！”
鲍师爷干咳一声，冲眼前那名黑衣汉子摆手道：“去，吩咐他们赶快准备棺木。”
那名黑衣汉子恭应一声，走了。
谢蕴如道：“鲍老，我告退一下。”
没等鲍师爷说话，她就走了，出敞轩加快步履，往自己的香闺去。
她一边走，一边留神听，察觉后头没人跟着，走得更快了。
她带着一阵香风，走到香闺门口，娇靥上堆满喜意，忙不迭地推开门，但屋里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喜意在娇靥上怔住了，消失了，她怅然地跨了进屋。
忽然，两扇门自动关上，身后伸来一双手，拦腰搂住了她。
谢蕴如一惊转喜，娇靥上飞快地泛起红云，轻叫道：“哎哟，快放手，你怎么敢这样……”
那双手松开了，她轻盈地转过身。
秦琅就在她眼前，满脸可恶的笑意：“我搂的是你，搂你的是我，有什么不敢的？”
谢蕴如嗔道：“贫嘴，你跑到我屋里来干什么？”
秦琅笑道：“等你呀，你跑回来不是为见我么？”
谢蕴如娇声道：“才不是呢！见你干什么……我回屋来拿东西的。”
秦琅抬手指了指她，淡笑道：“那就有毛病了，刚才你不先问是谁，既没挣扎，也没出手，只说‘快放手，你怎么敢这样儿’。我问你，你以为是谁？”
谢蕴如娇靥一红，白了他一眼，嗔道：“别耍贫嘴，可没把我吓死！你怎么知道我准会回屋来。”
秦琅一本正经的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谢蕴如道：“谁跟你心有灵犀一点通，不害臊。”
“谁能猜到我会拐这么个弯儿，就急急脚跑回屋来见我，谁就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好皮厚。”谢蕴如脸色微红，扬手就打。
秦琅一伸手，轻轻抓住那只玉手。
谢蕴如站在秦琅身边，低下头，轻轻道：“刚才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秦琅笑道：“你不肯跟我，还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我心里有气，本来是不打算来的。”
谢蕴如似笑非笑：“那你怎么又来了。”
秦琅轻叹道：“扭不过那份相思之苦，如之奈何。”
谢蕴如那欺雪赛霜、嫩白的耳根一红，低低道：“讨厌，你就会耍贫嘴么？”
秦琅微微一笑，轻唤道：“蕴如！”
谢蕴如轻轻“嗯”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少根头发？想让我数一数，是么？”
谢蕴如嫩白的耳根又一红，她抬起头，神情猛地一震，因为秦琅的脸就在她眼前，好近，好近。
她心头一阵小鹿般乱跳，想躲，却没动。她看见了秦琅的眼睛，只看见秦琅的眼睛，而秦琅也正望着她。
忽然，她觉得秦琅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跟夜空中的两颗星星似的。
有光的东西就有热，恐怕星星也是这样，由于它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谢蕴如觉得有一片热力，也慢慢向她逼过来。
逼得她透不过气，烤得她双唇发干，心跳加剧。
她想躲，但那热力似乎已经熔化了她，使她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那热落在她双唇之上，炙热……
这股炙热就像电一样，刚落在唇上，就传遍她的全身！
她忍不住泛起一阵轻颤，感到一阵晕眩……
许久，许久，她从晕眩中清醒过来，觉得身上滚烫，脸上更热。
她不敢再接触那双目光，低下头，嗫嚅着：“你、你怎么敢这样？”
那份颤抖已经传到她心里，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抖。
“你说呢？”
她的颤抖，似乎也感染了秦琅。
“我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说不出来。”
“用不着说，只听我一句，不许负我。”
秦琅的话声忽然不颤抖了：“你不该有这一句……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贱骨头？登徒子？蕴如，我这颗心，日月可鉴……”
“别说了，我知道。”
秦琅没再说下去。
“秦哥……”
“那个‘秦’字，是我的姓。”
“琅。”这一声，轻得只有谢蕴如自己听得见。
不过，秦琅也听见了！
“你……”
“我怎么？”
“没什么。”
“是不是等我把它说出来？”
“你敢，我是说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跟别的人……”
“跟别的人怎样？”
“跟别的人也这样过。”
这一句，声音也够低的。
但是秦琅又听见了，想笑，却没笑。
“别的人？谁？”
“有没有……有没有……”
秦琅沉默。
谢蕴如凝望着他，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在来京之前，下过决心，我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绝不说这个，绝不谈这个。可是见了你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也把持不住了……”
“或许，你前辈子欠我的。”
“但愿，我生生世世都欠你的。”
秦琅忍不住一阵激动：“我感激，蕴如。”
“我不要你感激，我只要你……”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
“我知道，蕴如，比你所希望的还多，还深。”
“琅，你知道，我不是贪婪的女儿家，但在这方面……”
“我知道，蕴如。”
“……”谢蕴如没再说话。
一时间，这间香闺里好静好静。
秦琅平静了一下，道：“我这就走，记住叫弟兄们赶快找白老六的尸首。”
谢蕴如点头道：“我知道，刚才好险。”
秦琅道：“我本来不想多伤人，可是刚才我不得不下杀手。其实，白家这弟兄几个就是都死了，也不算多。”
谢蕴如道：“我只担心瞒不了白家，有一天他们会派出大批的高手……”
秦琅淡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了那一天再说吧。我走了，有消息想办法尽快通知我。”
他可是说走就走，转身要扑向后窗。
“琅！”谢蕴如叫了他一声。
秦琅收势，转过身来。
谢蕴如叹道：“你害苦了我。”
“怎么？”
“以前，我没有一点牵挂。”
秦琅一阵激动，就要过来。
谢蕴如忙道：“别过来！过来更难分难舍，你快走吧。”
秦琅跨步过来，把谢蕴如拥在怀中。
谢蕴如不但晕眩，而且几乎要窒息。
许久，许久……秦琅松开了她，转身扑向后窗，快得如闪电般穿了出去，仿佛只要慢一点，就走不成了。
谢蕴如没动，也没说话。
此刻她用不着说什么，那双目光里流露的，已经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