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时空混乱，契约颠倒。

透过那碎裂的时空，林克看见了熟悉的钢铁森林。莫名的，他的心中生出了巨大的渴望。他朝着那时空裂缝疯狂的冲了过去。

尼达姆生出一只巨大的触角，缠住了他，将他拽了回来。尼达姆巨大的独眼之中满是恐惧之色。祂急速后退，可是那混乱的时空却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拖拽着祂，朝着那些破碎的镜面而去。

尼达姆发出气急败坏的嘶吼，那声音不像兽也不像人，倒像是一种未知的语言。

尼达姆的触角无限延伸，这一瞬间，祂的身体像是拥有了巨大的弹力，祂抓住一切任何能抓住的东西。将自己一步一步的从那破碎的镜面中拽了出来。

可就算是如此，祂的身上还是多出了无数的伤口。

祂的下半身消失了，鲜血淋漓的脏器从被搅碎的身躯中落了下来，堆积在地上。血腥味冲天而起。

林克疯狂挣扎，想跳进那破碎的镜面之中，跳进那熟悉的钢铁森林里。

但是尼达姆死死的拽住了他。

尼达姆摊在了地上，或者说堆积，祂的身体像是没有骨骼的软体动物。鲜血在祂的身下汇聚。

祂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声开始变得微弱。

神，也会死的吗？

祂身后宏伟的神环消失了，那些围着祂起舞的光影也消失了。

鲜血汇聚成了一条小溪，流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和那些污水混在了一起。

尼达姆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犹豫之色。

祂和林克之间存在一个主仆契约，祂可以直接抽取林克的生命力来修补自身，但是林克太弱了，他的生命力对尼达姆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不对，我还可以将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吸干。

祂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祂将付诸实践。

可是在这一瞬间，祂脸色一变。

祂的眼中露出了焦急之色，焦急之中还有懊恼。

虚幻的神环再次出现，一个咒文亮起。林克右手之上那属于尼达姆奴仆的印记变得滚烫，随后一阵扭曲，从原来的黑色，变成了白色。

林克那少的可怜的生命力根本无法修补尼达姆的身躯，让祂从垂死中复生。它想以霍里厄打的居民为祭品，恢复自己的伤势。但是不知道什么惊扰了祂，祂不得不逆转契约，让自己从神灵跌落，以降低对生命力的需求量。

而代价就是，成为这个本该是祂仆人的男子的奴仆，某种生命操之于他手的召唤物。

契约完成，尼达姆将不再被称为神祇。

尼达姆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的鲜血，还有消失的索罗大教堂。

好在，祂在消失的时候，还不忘记，将林克和昏倒在地上的安德莉亚丢了出去。

……

在尼达姆消失不久一个一身红衣的中年教士就赶到了这里。

他看着被鲜血侵染的区域，还有消失的索罗大教堂脸色凝重。

空气中残留着让人厌恶的气息。

是罪神的味道。

哈瑞斯并不心疼消失的索罗大教堂，大不了重新修一个就好了。他担心的是，有什么存在，从虚无之地来到了人间。

更担心的是，这是一条可以效仿的路。

……

霍里厄的郊外，河边的草地上。

“所以，你并不是什么神，而是大海之外的人，被我误打误撞的转送到了这里？”安德莉亚古怪的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脸色苍白的男子。

他苍白的脸色像是大病初愈，眼神之中满是麻木……痴呆。

“你能把我送回去吗？”林克看着安德莉亚，心里直骂娘。

这谁家的倒霉孩子啊。

怎么给自己拉来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他现在万分确定，这里不是地球了。而是一个类似于维多利亚时期的异世界。

蒸汽，魔法。

科技，未知。

教会，还有贵族们组成了世界。

而这里，是克鲁王国。

而眼前的姑娘，名叫安德莉亚·卡莱尔，隶属于一个特殊的机构，而她今天在处理一起邪教聚会事件，结果却不想捅了马蜂窝。邪教仪式没有被成功摧毁，导致沉睡的旧神“偷窃者”尼达姆从沉睡中苏醒，并开始入侵现实世界。

被逼无奈的安德莉亚私自动用了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一件被评估为【不可知】级别的圣物【时间吊坠】，导致林克被从二十一世纪的红月之下，召唤到了这里。

林克一脸无辜，他懊恼，自己不该回应那古怪的呼唤。

这也不怪他，你走在路上，有人叫帅哥，你盲管他叫的是不是你，你都会回一下头的对吧，帅哥？

“我很抱歉，这位先生。”

“它已经毁掉了，我无法将你送回去了。”安德莉亚手捧着那枚碎掉的水晶吊坠，一脸的歉意。

林克有点麻木了，他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咳……”

“不过你放心，我虽然无法用时间吊坠将你再次送回去，但是我可以帮你买一张船票，送你回去。”

“你只需要再等我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知道，林克先生，你的家乡，是哪里呢？”

林克楞了，我的家乡，和这里不是一个世界啊。你的船，到不了我的故乡。

“在大海的彼岸，朝着东方一直走，直到出现陆地。”

“啊……”安德莉亚咯噔一声。

坏了，听那些航海家说，要去那片陆地，至少得在大海上航行十年。

再加上其中的风暴，海浪，海盗……

再加上我每周7英镑的薪资……

我得攒个四五年吧……

“林克先生，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林克无力的躺在草地上，双目无神。

“您能等我一段时间吗，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攒够你出海的费用。”

“大约，也就四五年就好了。”

“？”

“这是异世界的幽默吗？”林克呆了一下。

但是他看着安德莉亚精致脸庞上的严肃之色，他恍然，她是认真的。

见鬼了。

“行吧。”他有气无力的答道，对回去并不抱太多期待。

“太好了，谢谢您！”安德莉亚握了握拳头，高兴的道。

林克又大声咳嗽起来，他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现在的自己很疲惫。就像是生病了一眼，非常的虚弱。

“林克，我带你去找医生吧。”安德莉亚开口道。

林克想了想，就同意了，毕竟，他现在从了跟着安德莉亚，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安德莉亚拦了一辆出租马车，心疼的将林克扶了上去。

心疼自己的钱……

林克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那些哥特式建筑，他像是来到了文艺复兴时期。还有那些各种各样的西方面孔，他只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马车停了下来，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灰色的二层建筑。

霍里厄王国特殊办事处？

林克看着门外的牌子，不是说是公务部门吗，似乎有点寒酸了。

“安德莉亚，赞美神，你安全回来了。”安德莉亚刚带着林克走进去，一个有着棕色头发的小姑娘就冲过来抱住了安德莉亚，高兴的喊道。

“你知道吗，索罗大教堂直接消失了，或许是旧神复苏了，罗德队长很担心你，他刚刚出门，去见首相大人了。”

“他说，如果你回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去通知他。”

“老尼尔，安德莉亚回来了，你去告诉队长吧。”

“好！”旁边工作室的门砰的一下被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出来。

他拿着黑色的礼帽，拄着手杖，像是个老绅士。他对着安德莉亚点了点头，就出门去了。

“这位是贝蒂小姐，刚刚出门的是老尼尔。”

“这位是？”小姑娘贝蒂总算发现了林克，好奇的看着他。

这应该不是客人，贝蒂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们遇见了尼达姆，我担心尼达姆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我需要伊芙的帮助。”安德莉亚开口道。

“伊芙小姐吗，她还没醒。”

“她又熬夜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剂了吗？”

“我亲自去找她吧。”

安德莉亚说着，就带着林克顺走螺旋楼梯，朝着二楼而去。

二楼是一间间办公室，不过很多都锁着门，走廊尽头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

安德莉亚带着林克走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屋子，她敲敲门。

“来了。”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随后是一阵穿衣的身影。

“哎呀。”一声惊叫夹杂着瓶瓶罐罐摔碎的声音。

“伊芙，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这是我们私人医生，伊芙小姐，她总是这么狼狈。”

门开了。

门后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头蓬遮掩之下，林克只看见了半张好看的脸庞，还有一双较之常人纤长许多的素手。

“哦，安德莉亚，听说你出任务去了。”伊芙懒洋洋的开口道，看起来她还没有睡醒。

“是的，出了一点意外，我受了一点小伤，我需要你的帮助。”

“哦，进来吧。”伊芙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安德莉亚带着林克紧随其后。

这像是一个工作室。

贴墙的木架上，放满了数不清的瓶瓶罐罐。瓶瓶罐罐中装满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

五颜六色的液体，浸泡的不知名生物的器官。

各种各样的粉末。

还有被精心保存的动物骨骼。

房间的墙壁被打穿了，从这里能看到后面的阳台，阳台之上，种着很多草木。

还有一个围起来的小隔间，似乎是睡觉用的床。

房间中心，用铁丝吊起来的大锅中像是在熬煮着什么。

彩色的烟雾从锅中升起，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像是药，又像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大锅旁边是一张巨大的长方形木桌，木桌之上，放满了实验器皿。

酒精灯，玻璃杯，天平，镊子……

这像是一个巫师的现代实验室……

林克非常担心，那怪异的烟，会不会有毒。

伊芙小姐的医术，真的能活人吗？

林克觉得，伊芙小姐更像是一个邪恶的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