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刑前的张君泪

2001年5月20日,在即将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之前,张君——这个曾经令渝、鄂、湘民众8年来都心中不安、作恶多端、不可一世的连环冷血杀手,发出了临终前的哀鸣和忏悔。

早上8点前,张君等11名同案罪犯从重庆市看守所押解至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等候最高人民法院的终审宣判。

因为快要“上路”了,一审主诉检察官谷安东和张君进行了交谈。谷检察官告诉张君,19日下午,他的家人分别打来电话,要求转告张君几件事。其中一件事是,张君化名龙海力与杨明燕结婚生下的女儿龙××已经被接到湖南老家,由张君的前妻肖月娥收养。问张君,女儿是否需要改名?张君表示,要把龙姓改成张姓。

随后,张君和检察官戴小冬见面。自从一审判决后,张君就提出要见戴检察官。

两眼黯然无神,呆坐在地上的张君见到戴小冬,抬起麻木的脸说道:“我一直很感激检察官。我过去很少说人话,今天我说点掏心窝子的人话,请你替我转告。”

张君说:“把我的(起诉书)副本和判决书寄给我儿子,让他们不要怨恨政府,我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的罪孽,政府杀我理所当然。”

他又给自己一出生就带上了耻辱印迹的女儿留话:“希望你长大后,找个好男朋友,找个守法的男朋友……”

大约一个小时,张君才把要讲的话说完。戴小冬叫张君放心,他刚才说的所有话,一定转达给他的亲人。张君突然道:“检察官,我给你叩个头!”说着,身子就往前倾,戴小冬连忙制止了他。

警察在重庆抓捕张君并押上审判庭

与检察官的谈话结束之后,记者开始了对张君的采访。

记者:“走到这一步,你对那些被你无辜伤害的人还想说些什么?”

张君:“我只想抢钱。但那些人在我抢钱时妨碍了我。凡是看清楚我脸的人,我都要打死他。正因为我杀了无辜的人,所以我要再次对他们说声对不起。”

记者:“现在开庭,你心里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此刻,你最想说的是什么话?”

张君:“我要感谢抓我的警察。他们抓得很漂亮,以致我自杀都没成功。否则,我当时自杀了,就没有今天,也没有机会表达我的爱与恨了。”

上午10时半以后,30余辆警车风驰电掣地驶向刑场。

行刑前,留下了5分钟给8名死刑犯,允许他们留下临终遗言。

法官、检察官、法警一群人围住了张君,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张君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只有300秒了,他请求:“转告我的儿女,长大后千万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千万要转告给他们……”

“还有没有话说?”执法者给张君最后的机会。

张君想了片刻,说出了最后的“人话”:“我输得心服口服,我死得心服口服!”

刑场上,另外7名同案死刑犯也各自留下了遗言。

“时间到!”行刑法警宣布。

8名死刑犯验明正身,各就各位,命押至死亡边缘。随着一阵枪声,这8人结束了罪恶累累的一生。

1966年8月5日,张君出生在湖南省常德市安乡县安福乡花林村的一个贫穷农户家中,家里有7个兄弟姐妹,张君是最小的一个儿子,姐姐哥哥与张君同母异父,所以他们姓薛,只有张君姓张,张君是张家的独苗。

张君12岁时,母亲被查出患有子宫癌,病痛中她常常念叨,想吃一碗肉丸子汤,这成了张君当时最大的愿望,想方设法满足母亲的愿望。张君攒了一个学期才凑足5角钱,跑了30多里路为母亲买回一点点肉,然后学着姐姐们的样子,亲手做了一碗肉丸子汤,终于给母亲了却了这一桩心愿。那时他还是一个淳朴的少年。

张君14岁时,母亲病逝。由于家庭贫困,父亲的病也无力医治,不久也死于家中。

高中一年级时,张君辍学了。由于没事可干,张君就开始在外游荡、滋事、斗殴、打群架,渐渐地他在当地竟有了一点“小名气”。那时候,张君最爱看电影《少林寺》,百看不厌,最爱练武,几乎天天都练。1983年,张君因打架斗殴被送进少管所,那时张君17岁。

经济无助,生活窘迫,却又好逸恶劳、贪图吃好喝好玩好的张君,便选择了“立竿见影”和“吹糠见米”获取财物的手段——抢劫。开始小抢劫,随后渐渐升级,规模越来越大,还组成了一个组织严密的团伙,名叫“革命重建委员会”。

从1993年入室杀人越货,抢劫湖南安乡县百货商人,到2000年抢劫常德市农业银行运钞车,致7人死亡,7年来杀人作案十余起,杀死杀伤近50人,抢劫现金、首饰价值600多万元。张君团伙气焰之嚣张、手段之险恶、残害之冷酷,令人发指!

张君已经伏法。这个罪恶的灵魂理当接受地狱的烈焰。

然而,他从一个乡村淳朴少年为何演变成为一个杀人“魔头”?这将留给我们整个社会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