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荥阳对峙

京索之战后,刘邦暂且在荥阳站稳了脚跟,楚汉战争转入战略相持阶段。双方在荥阳(今河南省荥阳市)、成皋(今荥阳市西汜水镇)和广武(今荥阳市北广武镇)一线展开了长达两年的拉锯战。

荥阳地势

荥阳地处中原腹地,东连楚地,西接洛阳,北濒九曲黄河,南可达南阳郡,有“东都襟带、三秦咽喉”之称。荥阳历史悠久,为历代政治要区和军事重镇。三国时期,刘备、关羽、张飞与吕布在荥阳的虎牢关(今荥阳市汜水镇)大战,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三英战吕布”。唐初,秦王李世民在荥阳虎牢关、牛口峪一带与救援王世充的窦建德决战,大败河北的窦建德,迫使盘据在洛阳城中的王世充投降唐朝,奠定了唐朝统一天下的根基,这就是史上著名的“虎牢之战”。

水淹废丘

刘邦首先回到关中稳定大本营。汉二年(前205年)六月立刘盈为太子,大赦罪人。

此时章邯还在废丘坚守,不肯投降,也许他仍然心存希望,相信项羽终有一天会重新杀回关中。章邯展现出了惊人的耐力,已经死守废丘十个月之久了。

刘邦命令樊哙率军掘开沣河,引水淹灌废丘城,废丘城中的士兵只好投降,章邯自杀身亡,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刘邦将废丘改名为槐里,至此,关中地区彻底平定。

刘邦命令太子刘盈驻守在栎阳(今西安市阎良区),萧何继续担任相国,各诸侯的儿子只要人在关中的都聚集到栎阳守卫太子。刘邦自己则重新返回荥阳的前线。

敖仓之粟

在荥阳东北临近黄河处有一座重要的粮仓,名曰敖仓。公元前230年,秦灭韩国后,为加强对中原地区的控制,秦始皇下令在荥阳广武山修建敖仓,并在此储积了大量的粮食。

汉军驻守在荥阳,刘邦下令修筑甬道与敖仓相连,利用甬道输送敖仓的粮食到荥阳城以供应军需。

所谓甬道,指的是两边有墙,中间是平坦的过道的一种通道。就这样,刘邦据敖仓之粟,守成皋之险,想以此与项羽东西对峙。

可是时间一长项羽就看出门道来了,他多次率兵截断汉军的甬道抢夺粮食。这下刘邦可着急了,眼见汉军缺少粮食,刘邦便请求与项羽和解,提出楚汉两国以荥阳为分界线,荥阳以东归楚,荥阳以西归汉,两家就此罢兵。

项羽本想要答应这个条件,但是范增不同意。

范增说道:“《孙子兵法》有云‘无约而请和者,谋也。’”(两军相争,本来没有什么约定,突然敌人派使者前来请求和解,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于是项羽不答应请和,和范增一同率军猛攻荥阳城。

智除范增

“范增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如果不能除掉范增,我们迟早都要被项羽所俘。你们谁有办法除掉范增?”刘邦向手下谋士询问策略。

陈平刚来到汉营不久,还寸功未立,他急于表现自己,立马就给刘邦出了一个绝妙的计策:“项王好猜忌,容易听信谗言,大王如果能够拿出足够的钱,实行反间计,离间楚国君臣的关系,令他们彼此猜疑,楚国内部必然会发生动乱。”

刘邦采纳了陈平的建议,拿出四万金给陈平,任由他调配,从不过问开支情况。

陈平使用大量钱财在楚军中实行反间计,宣扬亚父范增与将军钟离眜打算和刘邦联合,消灭项羽并瓜分他的土地,然后各自称王。

项羽果然起了疑心,便不再信任范增与钟离眜了,他还派遣使者到刘邦营中探听虚实。

项羽的使者来到汉营,刘邦本来招待他们的是满满一桌丰盛的宴席,有各种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刘邦与楚使见面时,假装惊讶地说:“哎呀,弄错了!我原本以为是亚父范老先生派来的使者,没想到竟然是项王的使者!”

于是刘邦命人把菜肴端下去,换上一些粗劣的饭食给楚使吃。当然,这一切都是陈平事先安排好的,就等着楚使和项羽上当。

项羽的使者当然非常生气,回去以后就把情况报告给项羽。果然,项羽怀疑范增与刘邦私下勾结,就逐渐地剥夺了他的权力。

范增建议项羽应该迅速攻下荥阳城,可是项羽对他已经不再信任,不肯听从他的建议。

范增知道项羽对他起了疑心,便生气地说道:“天下大事基本上已成定局,大王您好自为之吧!希望大王恩准我辞官返回故里。”(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原请骸骨归。)

范增因为过分生气,背上长了一个毒疮。在回乡的路上,还没有走到彭城,他就因为毒疮发作而死。

借箸代筹

范增虽然死了,可是荥阳城的局势却依旧很危急,刘邦既害怕又担忧,便和郦食其一起商议如何削弱楚军的势力。

郦食其说道:“过去商汤讨伐夏桀,将夏朝的后代封在杞;武王讨伐商纣,将商朝的后代分封在宋。如今秦朝无道,灭六国后却将六国的后裔全部驱逐或消灭,让他们无立锥之地。大王如果能够复立六国的后代,赐给他们印信,这样一来六国后裔一定会感激大王您的恩德,甘愿做您的属下,项王的势力自然就会被削弱。”

刘邦深以为然,说:“好!赶快刻制印信,就让郦先生到六国出使,把印信封给六国后裔。”

郦食其还没有出发,张良从外地出差回来了,刘邦正在吃饭,便把张良叫过来:“子房,有人建议我分封六国后代以削弱楚军力量,你认为这个计策怎么样?”

张良大吃一惊:“这是谁给大王出的馊主意?如果要是这样做的话,大王的皇图大业恐怕就要全毁了!”

刘邦急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请允许我拿着筷子为大王一边比划一边分析。”(臣请藉前箸为大王筹之。)

说着,张良就拿起了刘邦餐桌上的一把筷子,逐条的为刘邦分析比划。

“大王您手下的将领告别了他们的故乡亲人,跟随您出生入死、四处征战,就是希望将来能够得到一块封地。现在大王却把土地重新分封给六国后代,将来还有地可封吗?”

“天下的豪杰之士都来自于六国故地,如果六国后裔重新成为诸侯王,那么豪杰之士就会返回故乡去侍奉自己的君主,谁又会同大王您一起去争夺天下呢?”(张良这句话是根据自己的情况说的,如果韩王成不死,张良也不会跟随刘邦。)

“目前项王无敌于天下,重新分封的诸侯王肯定会全部屈服于项王,您又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臣服于您呢?”

刘邦被吓得将嘴里的饭一口喷了出来(辍食吐哺),大骂道:“这个臭书生,险些坏了老子的大事!”(竖儒,几败而公事。)他立刻下令将印信回炉销毁。

纪信救主

汉军缺乏军粮,项羽率军猛攻荥阳,眼看荥阳城危在旦夕。汉将纪信的身形容貌和刘邦很像,他对刘邦说:“现在情况危急,让我扮成大王的样子去欺骗楚军,这样大王就可以趁机逃出去了!”

于是刘邦就安排好一切,为了虚张声势,他采用陈平的计策,在夜里放出了两千名身披铠甲的女子出东门。纪信穿上刘邦的衣服,乘坐着有黄色伞盖的车子从东门出来,让手下人大声喊道:“城中的粮食吃光了,汉王出城投降!”

楚军的将士都高呼万岁,他们全都跑到东门想要去看刘邦投降的场景,他们都认为刘邦投降战争就结束了,便全部拥到城东门观看、庆祝。

这时,刘邦带着几十名手下,骑着快马从荥阳城西门成功出逃,他先逃往成皋,再逃回关中。这是纪信第二次救了刘邦,上一次是在鸿门宴上掩护刘邦逃走。

项羽当然认识刘邦,他见到纪信就问:“汉王现在在哪里呢?”纪信回答:“汉王已经逃出城了!”于是项羽下令烧死了纪信。

刘邦临走前留下御史大夫周苛、韩王信、枞公和魏豹(魏豹叛逃后又被韩信俘获)驻守荥阳。周苛与枞公商议说:“魏豹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与他在一起很难守住城池。”于是二人便一起将魏豹杀死。

楚军进入荥阳城俘虏了周苛、韩王信与枞公,项羽对周苛招降:“只要你投降,我就任命你为上将军,封三万户食邑!”

没想到周苛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他大骂道:“你不是汉王的对手,你还不赶快投降汉王!”

项羽大怒,下令烹杀了周苛,一并杀死了枞公。韩王信见状立马就向项羽屈膝投降了,后来他又找机会逃回了汉营,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