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讲到这里,似有无限的感慨和回忆,又似有无限的憧憬和希望。
“这二十年,我陪着玛索长大,看着他吹啊吹啊,一转眼就长成了翩翩少年,如今已到弱冠之年,当谈婚论嫁了。要是那个吹天箫的是个二八女子,我定让他们结成连理枝。要是那个吹天箫的是也是个英俊男子,我定让他们结拜兄弟,情同手足。”
“爷爷,又谈这个了,还是讲您的故事吧。”玛索怕铁木兰听了难受,打断了爷爷的话。
“玛索,这可是爷爷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了。爷爷看你今天交了这么多与乐有缘的朋友,很是为你高兴啊。”
“爷爷,您教教我们这笙是什么做的呗。”这时铁木昆拿了一支尚未完工的笙过来,想把这个尴尬的话题引开去。
爷爷接过铁木昆手里的笙,不无感慨地说。“在收养玛索前,我本就是个砍柴的樵夫。后来有了玛索,我就开始研究起这笙来。一有空就琢磨它,左琢磨,右琢磨,拆了装,装了拆。只要弄出一点头绪,就找来竹子和葫芦自己做。
嘿,还真神!有一天真给我做成了。我试着一吹,有模有样的,虽然声音差一点,总算有了个样儿。
为了改善音质,我试用了各个年龄段、各种大小、各种成色的竹子,发现这笙至少要用三年以上的老竹,而且那种长在高山上向阳石缝里的最好,不要太粗,烟嘴那么粗就可以了。
竹节要直、要长,颜色要深绿。竹子采回来后,要用山泉水先浸泡十来天,再用火烤干,烤成灰褐色,韧性够足了,才可开始加工细作。
再就是匏瓜的选择,要选腰细腹圆,完全成熟的。去实后,用米汤水浸泡个半个月,晒干后挑厚实耐用的,做成笙的底座。
最重要的是簧片的选择,刚开始我用的是木片,各种木材,各种厚度我都试过,效果还是不行。后来我用韧性极好的老竹片,音质有了很大改善,音质厚重、幽雅,基本接近天笙的声音。最近,我从古董市场淘回来一种铜片,把它制成簧片使用。音质差不多可以与天笙媲美了,笙声听起来清越、高雅。只是不能像天笙那样引得百鸟前来罢了。”讲到这里,爷爷端详着手里的自制笙,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来,玛索,你拿爷爷这支笙给大家伙吹一曲。”说完,把笙递给了玛索。
玛索接过爷爷递过来的笙,先试了一下音,说:“那我就给大家吹一曲《百鸟朝笙》吧。”
“好。就吹这个曲。这是天笙的神曲,只要用天笙一吹,山里的各种鸟儿都会飞来聆听的,这些鸟儿听到开心时,有时还会给天笙伴奏呢。这次,玛索就用爷爷自制的笙给你们吹一个。”爷爷带头鼓掌表示欢迎。
玛索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吹起来。
清雅、高越的声音从笙中吹出,在小院、林间、树梢、云里婉转悠扬。
在座的每位都静心聆听,跟着乐声流转起伏。
特别是爷爷靠在椅背上,两眼微闭,全神倾听,一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一手捋着白胡子玩。
“大哥、二哥,你们听,爷爷这笙真的可以跟天笙媲美了。”铁木兰在一旁兴奋地叫起来。
“木兰说得对,爷爷这笙玛索吹起来就是绝配,这乐声就如天籁般美妙。”铁木昆和杨兮兮也附和着说。
等玛索吹完,大家不约而同热烈鼓掌。
“玛索。你去把你的天笙取来。再用天笙给大家来一曲。”爷爷并不知道他们三人已经听玛索吹过天笙了,想让他们听听玛索吹天笙。
“好的。爷爷!”玛索把手上的笙随手递给了杨兮兮,自己进屋去取天笙。
杨兮兮这会儿刚好想好好看看爷爷自制的那支笙。连忙接了玛索递过来的笙,反复看着,向爷爷竖起来大拇指。“爷爷,您真厉害。我看过玛索的天笙,您这笙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
玛索拿来了天笙,正准备吹。爷爷突然改变了主意。
“玛索,让你这位宇文兄弟先吹一曲箫,我还未听过他吹呢!说不定,他的箫就是天笙一对的那天箫呢!”
“对,让宇文兄先来一曲!”铁木昆和铁木兰也赞成让杨兮兮先吹一曲。
杨兮兮见众意难违,拿出随身携带的箫,走到爷爷面前,跟爷爷作礼毕,说:“爷爷,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我就给大家来一曲《飞龙在天》。”
“好一曲《飞龙在天》,请吧!”爷爷示意杨兮兮开始。
箫声响起,万籁俱寂。如龙吟,如虎啸,如虫鱼低唱,如溪流奔腾,如春风和畅……
极目望去,草木丛林,万兽都屏住了呼吸,俯伏侧耳,无不拜服。
爷爷凝神静气,两眼放光,他盯着杨兮兮手上的箫,目不转睛,完全沉醉在这高贵、深沉、超脱、天籁般的乐声中了。
一曲毕,杨兮兮作礼而退。
“爷爷,爷爷,宇文兄吹完了。”玛索叫醒正听得入神的爷爷。
“对,这一定就是那支传说中的天箫了!一定没错!”爷爷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自信断定。
“来,小伙子,过来爷爷这边,我问你,你知道你这支箫的来由吗?”爷爷想进一步认证这支箫的真实身份。
杨兮兮犹豫不决,如果告诉爷爷真相的话,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暴露无遗。如果继续隐瞒,可能就会失去天笙天箫相认的机会。心想:“我这次冒险出逃,不正是为了求证天籁八音吗?但是,如果我说了真相,一来会揭露父亲灭族夺箫的罪过,会让大家瞧不起自己;二来让他们知道了我是女儿身,我就彻底露馅了。按爷爷之前的说话,可能还会把自己指配给玛索。嗯,真是左右为难。”
“宇文兄,你就给爷爷说说看。我们也想听听。”铁木兰急性子开始催着杨兮兮说话。
“爷爷,这支箫就是我父亲小时候送我的。至于它是怎么来的,我真不知道。”杨兮兮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隐瞒。
“好。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爷爷也猜出了杨兮兮的七分心思。“不过,你和玛索还是得结为兄弟,同生共死。我给你们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