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花秋月

其实杨家发生的这些事,就像别人的故事一样。灵儿整天在她耳边叨叨,好像也引不起她多大兴趣。

不过,既然想回归原来的生活,这些就必须温习,尽快重新融入这个显赫又温暖的大家庭。

大家都在努力想唤醒杨兮兮死亡多年的记忆。那些听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就像滴在玻璃上的水,留不下一丝痕迹。

杨兮兮不是不想努力恢复记忆。夜深人静之时,趁大家熟睡的时候。她经常会拿出那支一直伴随她的竹箫,看了又看,擦拭了又擦拭。因为只有这支竹箫,见证了她走过的每一段路,或许有些记忆会从这支箫里被找到。

她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跟这家人好好相处,试着去爱他们,关心他们每一个人。

她第一件要做的大事,就是帮自己的母亲杨夫人治疗眼疾,让她早日重见光明。她觉得,母亲重见光明比自己恢复记忆更加重要。

从天龙雪山回来之后,大将军府的人都觉得杨兮兮像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只顾着玩,只顾着花钱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变得沉稳、勤快、会关心体谅人了。屋里基本上没有了丫鬟灵儿的事,杨兮兮现在什么都习惯自己动手了。

这天,问过早安,吃过早膳之后。杨兮兮主动来到了母亲的住处。

“娘,兮儿今天来陪陪您。”

“兮儿,是你吗?来,过来娘这边。”杨夫人见女儿主动来陪自己,很是欣慰,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杨兮兮走到母亲身边,一边帮她按摩肩部,一边陪着母亲聊天。

“兮儿,把你那支箫给我看看。”杨夫人想着借这支箫唤醒杨兮兮的一些记忆。

杨兮兮把箫递给了母亲。

“兮儿,你还记得吗?这支箫是你父亲当年征战巴啦人时的战利品。那年你才三岁,你父亲把这支箫拿给你玩,没想到你拿到它之后,跟它特别有缘,爱不释手,连晚上睡觉也要抱着它睡。”

杨兮兮听母亲说起这一段,想起了自己在死谷醒来的那一刻,怀里揣着的也是这支生死相依的竹箫。她相信母亲跟她说的也一点不假。只是她现在还是一点也记不起来。

“你父亲见你这样喜欢这支箫,就特地请来了当时退隐在家的宫廷乐师来教你吹奏,加上你天赋聪颖。没多久,你就能吹得一曲好箫了。连宫廷乐师也惊为天人。你父亲以你为自豪,在飞狐城甚至在东圣国你的箫声都是无人能及的。”

杨兮兮耐心地听着母亲讲着这支箫的故事,就像她依然记得它们一样。她不能让母亲为她的失忆惋惜哀叹。

“兮儿,你能不能给为娘演奏一曲?就吹那曲娘最喜欢听的《春花秋月》,好不好?”

“娘,只要您爱听,我就吹给您听。”

杨兮兮停止了按摩,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箫,开始吹奏《春花秋月》。

这首曲子是雪翁师父在天龙雪山教给她的第一首箫声曲子。她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母亲喜欢听的那首,先吹起来试试看吧。

好久不见的箫声在杨府内重新响起,万物屏住了呼吸,细心聆听着这令人陶醉的妙音。

杨夫人记得杨兮兮吹奏的每一个音符,熟悉她的每一次呼吸。女儿吹的正是她最爱听的那首《春花秋月》。

令杨夫人惊讶的是,兮儿的箫声相比以前她听到的,更加纯净,更加美妙,无可挑剔。听之如醍醐灌顶,如品甘霖,身心舒畅。

“兮儿,你这曲子与以前宫廷乐师教你的相比,又有天壤之别啊!是不是你离家的这两年,遇到了什么隐士高人教你啊?”杨夫人感觉女儿的箫声一定是得了高人点化,才有这般神奇的效果。

杨兮兮对于离家后的这段遭遇,还是不愿意透露半点,包括自己的母亲。

“娘,也许是您很久没有听女儿吹箫的缘故吧。如果您听了觉得舒服些,那我每天给您来吹。”

“兮儿,真是奇怪,听了你的箫声,我整个人都轻松愉快了。就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眼前充满了光明。”

“娘,我就是您最好的药啊!您的开心和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我相信,您的眼睛一定会重见光明的。”

“对,兮儿,你就是娘最好的药。只有你,才可以给娘带来希望。明儿,我要请你父亲和几位兄弟也来听听。让他们知道,我们兮儿的箫声不仅好听,而且还能疗伤呢。”杨夫人在熬了两年之后,终于喜笑颜开了。

“娘,您一向虔诚念佛,行善布施,救苦救难,菩萨一定会保佑您的。对了,娘,如果您哪天要去寺院祈福,带女儿一起去呗。”

“好,好!兮儿想去,为娘的真是太开心了。刚好过几天,我要去大智寺参加慧明长老的一个法会,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杨兮兮想起了雪翁师父当年跟她说过的话:“人有善愿,天必佑之。”她要去寺院许个愿望,让母亲早日重见光明,而且母亲善根深厚,必定得老天保佑的。

“娘,那您去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哦!”

“放心吧,我再也不会把我的宝贝女儿给丢了。”

“娘,我想过去看看爹,您也休息一下。”

“好孩子,去吧。你爹这两年为你的事,头发都熬白了,腰也弯了。去吧,去看看他去。”

杨兮兮知道,母亲吃斋念佛,心上还有个寄托。可一向以勇武闻名的父亲,除了在战场上找到感觉外,就只能在女儿身上找到安慰了。

在杨彪的心里,杨兮兮一直是他的骄傲。也因为她的不辞而别,让他的心里失去了依靠,几乎是一蹶不振。

杨兮兮别了母亲,来到杨彪处。自从杨夫人吃斋念佛之后,杨彪就跟杨夫人各住一处,各自清净。关于父母以前的这些生活细节,都是杨兮兮从灵儿那里打听来的。因为事先做了些功课,杨兮兮跟父母的关系也很快融洽起来。

“爹,我来看您了!”杨兮兮老远就朝着父亲的房里喊。

杨彪听到女儿的叫声,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不过,他立了一会儿,又坐了下去。他不能让女儿察觉自己的脆弱。

杨兮兮推门进了房间。

“爹,我以为您不在屋里呢?我喊您,您也不答应一声。真是的,我还以为您不爱我了呢!”杨兮兮走过去一头扑进了杨彪的怀里,像往日一样撒起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