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里,看完日出,看日落,玩到天黑又天亮,从小店回来,吃过晚饭,我,二丫,和丑子玩了一会,各回各屋,洗洗脸,洗洗脚,一骨碌爬床上钻被窝里,平平淡淡的一天,一合眼,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挪挪屁股,掀开被窝就快中午了,父亲和严生一早出了门,家院里也没什么活要我们干,母亲也就没叫我们起床,和庆菊守着炉子,织着毛衣,炉上温着稀饭,等着我们睡到自然醒。
我跟二丫刷完牙,洗完脸,广亮也从家里吃完饭,来找我们出去玩,把我叫到院子里驴棚的后面,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本小人书,翻几页给我看了看,《双人剑谱》,一页一招式,图文并茂,一共有着三十多页的讲解。
广亮如获至宝:怎样,俺俩去后面树林里一起学,保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的,这剑法要两个人对练才能练成。
我郁闷,什么剑谱,不靠谱:这假的吧?
广亮深信不疑:哪里是假的,你瞅后面写着呢:盗版必究,就是真的。
我问广亮从哪弄来的,广亮说:昨天俺妈妈去帮俺奶奶晒被子,从衣橱底下抖出来的,我猜是俺家祖上传的,你瞅瞅,书面,书页都泛黄了。
二丫走了过来,广亮眼疾手快的把小人书揣回口袋,二丫好奇:你俩鬼鬼祟祟,瞒我个啥呢?
广亮给我使了个不要告诉她的眼神,我就没吱声。
棚子里的驴看着我们都过来了,偏巧了,像是跟二丫打招呼一样的仰起头:“嗷嗷”了两声。
二丫斜了它一眼:你嗷个驴啊,又没问你。
我觉得吧,二丫过两三天就回东北了,我们练成了,也不可能去东北闯个江湖吧,连辆自行车都没有,那么远,怎么去。
我跟广亮说:告诉她吧,不告诉她,我也没法跟你出去一块练,去哪都得带着她,我俩练成了,走累了,帮我们背背剑也好啊。
二丫疑惑惑的:啥剑啊?
广亮一拍脑袋:对,剑还没有,二丫,我告诉你,你不能再告诉别人了,回东北也不能说,就我们三个人知道,俺妈在俺老爹家翻出来一本剑谱,我们要去练,练成了,我俩就能当大侠了,再传授你,你就是女侠了。
二丫给我们说的迷迷糊糊的:哦,那我看你们练。
我们两个,说练就走,对了,剑还没有,广亮从家里找来一根竹竿子,量成一样长,一刀剁两截,一人一根,还取了名字,他那根叫白金剑,我手里的叫白银剑。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叫白银剑,一听气势上就比你的低一些。
广亮说:先这样取着,一根竹竿子剁的,质量是一样的,等练成了,买真的,我的叫白金剑,你的叫金白剑,这样行了吧。
我说:这还差不多。
我们跟母亲打了声招呼,不走远,去村后树林里玩。
母亲没多问:天黑前知道个回来啊。
三个人,去了村后空无一人的小树林里,偷偷摸摸的,怕被别人看见,这样的绝学,练起来不能受到干扰,躲进树林里最后的一行,环顾四周,确定连只拉屎的鸟都没有以后,广亮掏出《双人剑谱》,从第一页,第一招练起:起剑式,立地,昂首,左臂垂直,左手大拇指握至虎口,右手下握剑柄,剑立后臂。
广亮没看明白,他问我:啥是虎口?
我也知不道啊:别看字,看图,我咋看着这些图跟俺们在学校做的广播早操差不多。
我俩研究了好大一会,观猴学招,好歹把第一招,练的有点像书上的样子了,开始第二招,又遇难题了,气沉丹田,丹田在哪?
我问广亮:是不是屏住呼吸,把气憋在肚子里?
广亮说试试,提气,闭住嘴,一会脸憋的通红,长呼好大一口:好难受,是不是练错了,丹田,肚子上面吧。
我说:不对啊,上面一沉,胃不就下垂了吗,你练的不对吧,气沉丹田,是把气沉下来,不是呼出来。
广亮说:再仔细看看,怎么沉,沉几下?
我看了看:上面没说怎么沉,也没说沉几下,先不沉了,内功以后再练,先把招式模仿出来。
广亮说:行,你念,我练。
我说:好,听着哈,右手,剑持平,与肩膀水平,左臂与肩同宽,手心向后,后,后…,向后什么弯曲30度。
广亮摆出我念的架式:后什么,弯曲什么。
我也不知道了:后面这个字,没学过啊,月+寸,念什么啊,念月,还是寸啊。
广亮摇摇头:俺班里也没学到过,看看图,字先跳过去,回去查字典。
二丫靠在树下,全程看着我们练的忒费劲,劝了:哥,你们别练了呗,字也认不全,练叉了,就走火入魔了。
广亮不死心:天黑还早,我歇歇,再琢磨琢磨,武功秘籍都这样的,得悟,悟出来了,跟广播体操一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天天练一遍,就成了,到时候谁欺负你,我一个打他们好几个。
二丫看着骨骼虽不清奇,思路却清晰的广亮:你练会了都啥时候了啊,我都回东北了。
广亮拍拍胸脯保证:谁敢欺负你,让他到江苏来找我,多远都不怕。
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