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放寒假的第二天,严生和庆菊两口子,带着俩孩子,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千里迢迢的从东北过来了,父亲赶着驴车去村口接的他们,我要跟着去,父亲没让:你跟着干什么,蹭冷的。
父亲把他们接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驴车在大门口一停稳,我和母亲热情的迎了上去,严生第一眼见到我,啧声不绝口:七八年不见,你长能么高了啊,下车来,二丫,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江苏的哥哥,你俩小时候,天天搁一个框楼子里玩呢。
严生说的二丫,就是他的二女儿,和我同岁,比我小两个月,我们全家在东北的时候,我三岁,两家一起干活时,就把我们放一个框楼子里,可以说,二丫是我人生的第一个朋友,我们还在说婴语的时候就认识了,只是,现在谁也不记得谁。
二丫坐在车上,紧紧倚靠在她妈妈身旁,有些害羞的看着我,严生把她抱了下来。母亲让我赶紧的:快领你妹妹去屋里,外面清冷的。接着,母亲把庆菊扶下了车,庆菊怀里抱着的,就是她家的小老三了,用小包被裹的严实,外盖了一件黄大衣。
一大家子人进了屋,母亲一边张罗热饭菜,一边问庆菊:大丫怎么没带过来?庆菊说:大丫年后开学早,送她大姑家去了,离得近。
父亲邀严生快落座,从桌角下提酒倒了两个满杯,吆庆菊和二丫:一路舟车劳顿的,快来吃点暖和暖和,吃完早休息,小屋里的炕都给你们热好了。庆菊抱着小老三坐了下来,母亲看二丫比较怵生,盛了一碗豆沫子递给我:给你妹妹端过去。(怵生:意思是怕生。)
二丫害羞羞的接过我手里的碗:谢谢哥哥。
天呐!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跟我叫哥哥,心里特别别的高兴:嗯,不谢,我给你再拿些虾皮子去,撒里面拌拌更好吃。
二丫的那句不用还没说出口,饭厨子我都打开了,把虾皮子端了出来,母亲乐了:来俺家莫害丢,明个逢厉庄集,让海东带你玩去。
二丫是真懂礼貌啊:谢谢大娘。(注:害丢,害羞的意思。)
母亲对庆菊说:呢家小丫头是真好,知书达礼的。夸完人家转头对我说:跟人家学学。
我:哦,知的了。庆菊谦虚虚的:她哪有,在自己家里很皮的,一晚我就瞅海东怪听话的。
庆菊和二丫吃完饭,由母亲陪着,先回小屋里休息了。
父亲和严生多年不见,有太多的话要说,酒过三巡,意犹未尽,喝起了第四杯。
我困了,回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