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恐怖如斯

翌日。

旭日朝升。

四人站在张宅门口,赵禛挠挠头看着朱门上的墙贴,有些疑惑道:“大师父,就只是贴个告示就成了么,不需要把镇民都召集起来?”

“不用,何况你也召集不起来。”

赵禛愈发不解,“那镇民怎么知道小镇的闹鬼是这一家搞的鬼?”

“很简单,小镇不是流传一条外人入镇次天横死的规矩么。”

姜尚初登上马车,淡淡道:“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让马车载着我们把小镇逛一圈就好了,亲眼见到的远比听到的有说服力。”

赵禛本就不蠢,当即恍然,随之紧跟着就是一个马屁上去,“不愧是大师父,看待问题就是这般一针见血。”

钟鱼驾着马车开始绕行起整座平安镇起来。

很快便有小镇镇民发现了马车,紧接着更多的小镇镇民也都透过自家窗户看到了这一幕,麻木的眼睛开始多出一丝不解。

为什么昨天进镇的那四人今早竟能毫发无损地出来?甚至还驾着马车在镇里闲逛,不是应该被鬼杀掉了吗?

难不成那鬼昨晚打烊了?

镇民们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只是待看着那辆马车驶去的方向后,小镇镇民的呼吸一瞬粗重起来,同时开始不断有镇民推门而出。

他们隐约感觉到,眼前似乎会马上发生那只存在他们梦里的一幕。

越来越多的人汇集到大街上。

他们的视线出奇的一致,同时也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终于,马车驶出了小镇镇口,很快便扬长而去,消失在小路尽头。

想象的画面成真了。

镇民们陷入彻底的沉默,只是这沉默里蕴藏着一股力量。

“他们昨晚住的是张府,我瞧见的!”

蓦地,有人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沉默一旦被打破,那迎来的便是喧嚣。

人群像是终于苏醒一般,开始骚动起来。

“这么大的事,张家少爷怎么没出来?”

“莫不是死了?”

“谁去瞧瞧去,到底怎么回事?”

“一起去一起去。”

或许是那辆马车的离去给予了人们勇气,人群带着疑惑,带着希冀,吵闹却又整齐地来到张府门前。

待看到贴在朱门上的那张简洁明了的告示时,人群沉寂一瞬。

有人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其间饱含着各种情绪,有苦尽甘来的喜极而泣,有对苦难将尽的发泄,也有对于已逝者的悼念,更有对元凶的深恶痛绝。

当然,紧接着便是爆发出震耳欲聋令人发聩的欢呼咆哮,

赵禛探出车窗,以手搭在额间,看着小镇方向白日里陡然升起的巨大“火烧云”,以及还能隐约听见的欢呼声,不由感叹一句,“压抑得太久了啊。”

姜尚初瞥了他一眼,“你接下来准备好。”

赵禛闻言,立即屁颠屁颠地缩回车厢,兴奋道:“大师父你是不是准备要教我什么绝世剑法了?”

“嗯。”

姜尚初双臂环胸,闭着眼睛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

几日后。

“大师父。”

“嗯?”

“不是说教我绝世剑法的吗?”

“路要一步一步走,剑要一点一点练,想要练就绝世剑法,那自然就得先把根基打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大师父,我悟了。”

“嗯,孺子可教。”

“那徒儿可以歇会了么?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不成,至少再来个一炷香的。”

“......”

“姜公子。”

“嗯?小鱼你有什么问题么?”

“四殿下是你的徒弟,你这么教他自然没问题,但为什么我也要跟着扎马步?还是在马车上?”

“小鱼啊?”

“嗯?”

“你是大师父还是我是大师父。”

“......你是。”

“这不就对了,做小的得听做大的,这没什么毛病吧?”

“可......”

“你打得过我么?”

“......打不过。”

“那既然打不过,是不是就该多练些?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可我在武榜上排三十六,这些基本功于我已经无益......”

“小鱼啊。”

“又怎么了?”

“你着相了。”

“......”

钟鱼和赵禛两人脸色顿时像吃了屎一样。

自打离了平安镇后,从第二天起马车的缰绳便被姜尚初接过。

起先钟鱼还以为姜尚初是见他一直驾车过意不去,所以才将他换走,心里还有点小感激。

谁知接下来的几天里,但凡是姜尚初驾车,那他与赵禛便被强迫着站他两侧扎马步,起步一个时辰,早晚各一次。

整整七天!

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万幸的是只是在深山老林赶路,没人瞧见,若是在那城中,以他俩这种站在马车上扎马步的德行,只怕当即要给人当成傻子扭送到衙门里去。

理由是太傻了,有伤官府形象。

赵禛的腿肚子开始打颤,见姜尚初一手持缰,一手提着酒坛喝酒,不由眼馋道:“大师父,给我也来一口呗。”

姜尚初斜睨他一眼,“扎马步就好好扎马步,分什么神喝酒,再多扎一炷香的。”

赵禛悲愤道:“大师父你不是还在驾车么,你为什么能分神喝酒?”

姜尚初道:“你打得过我么?”

“......”

赵禛脸一黑,这天没法聊了。

随后他像是明白什么,突然小心翼翼道:“大师父你不会是在记前几天我偷听墙角的仇吧?”

“你大师父我能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姜尚初提高嗓门。

赵禛连忙擦着冷汗道:“不能够,那肯定不能够,大师父如此高风亮节,岂会是那种人。”

“这还差不多。”

姜尚初心满意足地提起酒坛灌了口酒。

毕竟他姜尚初可不是个爱记仇的人。

笃笃笃。

马车背后突然响起马蹄之声。

姜尚初微微皱眉,不会要发生那种老套的荒山野岭马匪劫车的桥段吧?

马蹄之声很快迫近。

而后便见得两匹马来到姜尚初一侧与之并驾齐驱,姜尚初侧头看去,马上的两人是瞧着便很像是混江湖的精壮汉子。

只见其中一人正准备笑着与姜尚初打招呼,谁知下一刻便看到他身旁扎着马步的赵钟二人,顿时脸上笑容僵住,“敢问兄台,这是在作甚?”

“你说他俩啊。”

姜尚初笑道:“正练功呢,我劝了都不听。”

赵钟二人顿时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当然在把自己埋进去之前,他俩想先把姜尚初埋了。

“哦哦。”

精壮汉子顿时从那俩傻子身上收回视线,随后笑着对姜尚初道:“看兄台这方向,莫非也是去永安看河灯的?”

“河灯?”

姜尚初一愣,他确实是准备今夜在永安落脚,但可不是冲什么河灯去的,下意识道:“永安的河灯很有名吗?”

汉子则是愈发诧异道:“兄台既是去永安,竟是不知永安的河灯节?那兄台等到了永安,不妨去看看,想必一定不会教兄台失望。”

“哦,那姜某就先行谢过了。”姜尚初微微一笑。

另外一个汉子则是从头到尾没说话,只是一直打量钟鱼的脸,越看越不对劲。

他总觉得,这一袭白衫扎马步的这位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终于,他忍不住出声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钟鱼脸色僵硬道:“无名之辈,姓甚名甚不说也罢。”

谁知姜尚初淡淡接过话头,“这是武榜三十六的君子剑。”

什么?

两名汉子当场差点没惊落下马。

眼前这个扎马步的白衣傻子竟是君子剑?难怪看起来那么眼熟!

钟鱼感受着那两人的怪异眼神,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却是恨不得当场拔剑自刎。

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赵禛则是用看魔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姜尚初,你还说你不记仇?

“二位知道这位君子剑为何能高居武榜三十六么?”

“为何?”马上两人当即追问道。

姜尚初只是淡淡一笑,留了二人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二人顿时震惊地看向扎马步的赵钟二人,只见他俩同样是用着高深莫测的表情。

扎着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马步。

嘶~

二人对视一眼,不仅倒抽一口凉气。

马步大法,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