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努力与汗水在高考的加持下绽放明艳的光芒,三五成群的校服里面藏着高压紧绷无法外放的灵魂,拥挤的座位之间团簇着不甘平凡的身躯。
那时候我在校外住宿,很多学生在我住宿的地方吃午饭或者晚饭,学生之间都管这叫做“小饭桌”。小饭桌的阿姨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个脑瘫患儿,三十多岁,小儿子刚上大学,是吉林大学的国防生,为什么没提到阿姨的老公呢,因为没见过。据说阿姨的老公之前是个局长,生病去世的很早,阿姨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很不容易。
我和一个大一届的隔壁学校的姐姐住在一个房间,我们经常聊一些两个学校之间的趣事或者八卦,讨论联考的题目、难度,也会交流情窦初开时少女心中的悸动。
我妹妹当时刚上初中,还是个说话软萌、奶声奶气的甜妹儿。她背着书包做很久的公交来看我,在我这住一宿,第二天下午再回家。那个年代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以我们家的条件也无法做到人手一部手机,哪怕是最普通的款式,也买不起。所以妹妹来之前都是用妈妈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去公交车站等她。每次那路公交车到站点,我就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一个小不点儿,直到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姐……”两人相视一笑,冲上去拥抱对方,那个画面每每想起,都是人生中极其治愈的瞬间。
直到有一天,公交车到站后,妹妹脸上带着委屈和不安,一下子抱住我一直哭。我赶紧安慰她,问她发什么了什么事,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一边哭一边说:“我脚崴了!”
我问她还能走吗,她说能,但就是脚疼。
我先带她回了宿舍,给她打了热水泡脚,可当时的我不知道,脚崴了应该冰敷。在我错误的救治下妹妹的脚更疼了,于是我带她去了医院,那是我第二次带妹妹看看医生,当时医院已经下班了,只有急诊的大夫值班,窗口登记的医生看完我妹妹的情况说没什么事,让我们买点药喷喷就好了。
我当时也是个孩子,对于医生说的话深信不疑,带着妹妹回了宿舍,给她买了云南白药喷剂,给她揉脚,哄她睡觉。
我们俩就挤在一张单人床上面,盖着绿色花纹的被子,枕着同一个枕头,我会问她冷不冷,她会紧紧的抱住我。那是独自一人外出求学的岁月中感受到的唯一来自家人的温暖。
后来我上了大学,妹妹开始读高中,她报了体育生,要参加跑步训练。我关心她的身体,担心训练强度太大她会受伤,经常会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她总会提起她的脚踝隐隐作痛。或许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哪次跑步姿势不对又伤了脚踝,但我总是觉得,要是她那天没来就好了,她就不用因为马上就要见到我了而感到激动,导致下楼的时候分神,不小心崴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