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补全

苏雨生环视周围的环境。

仓库木制货架上参差的毛刺逆过手指肚,带来丝丝痛感,将做梦这一因素排除之后,他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他似乎真的来到了文字中的世界。

用力晃了晃锈迹斑驳的铁门,咣当一声巨响,铁门被门外的锁头死死的卡主,他被与一具尸体困在了同一个房间之内。

即使不去掀开麻袋,他也知道,那里面是一具赤裸的尸身。

这是心目中最理想的现场。

他对于场景的描写绝对没有细致入微到如此地步,包括在空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昏黄暗淡,久失打理的灯光,因为被随意丢弃,而显得褶皱的麻袋痕迹,与蔓延到仓库大门,拖拽麻袋所留下的冗长血痕。

他有些不忍心再场地之中继续走动,以破坏此地的完美。

此种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中略作出现,便被打消,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离开的方式。

回到家中,或者,离开仓库。

砰……

站在仓库窗前,凝望着外侧层层铁栅栏的苏雨生一惊,连忙向这门扉处砖头,他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如果,这真的是他所写的世界的话。

锁头垂落的声音之后,年久失修的铁门干涩刺耳的开门声,随着仓库的门被暴力破开,穿着防爆服的探员鱼贯而入。

他与慌神之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一群拥挤进来的探员狠狠地摁在地上,黑洞洞的枪口死死的对准了脆弱的脑壳,

“不要轻举妄动!老实点!”

苏雨生目光迎接不暇的扫过一个个栩栩如生的脸庞,腰肩悬挂的枪械袋完美契合标准大小的枪支。

受到侦探经典的影响,世界的背景或多或少带上了一些相似的影子。

他摊开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携带任何的威胁道具,这也是自然的,如果他有致命的杀伤性武器,现在应该是正独面十数条枪口,而不是被简单的压在地面上。

咔哒……

在探员们一拥而入后,录音机开始逐渐响起声音。

不可否认的是。

苏雨生现在竟然有些激动,身体不听使唤的在颤抖,为自己古怪且荒谬的想法所嗤笑,却不由得暗暗心生希冀。

短浅的故事只写到警员接到报案破门而入,接下来便没有丝毫思路。

侦探故事,都是从遇见命案之中的困难无法侦破,从而找到聪明的侦探寻找,自然会忽略警员一侧的内容。

现在所见的,是没有写下现在的场景的,这也就意味着,此时的世界正在缓缓流动,

世界在逐渐补全?或者,一个真正的世界?

如果,他能重新回到电脑桌前,将会拥有最完美的写作素材。

嗯……

他大抵是疯了……

苏雨生在心中也是如此觉得的。

“我是无辜的,我也是受害者。”他只能如此面对身上的枪口与周围的探员。

如果世界能够自行推演的话,他所写出的完美侦探,应该会将所有嫌疑洗清。

录音机播放完,重新进入沙沙的转带声中。

“探长?!”

伴随探员的呼唤,穿着黑风衣的男子站在了他的眼前,目光似乎在这被压制的大男孩的脸上搜寻着什么,片刻之后,默然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进行现场勘查。”

探长常天蹲在他的身边,偏着头,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雨生仰着头,看着探长唏嘘的胡茬下一张俊美忧郁的脸蛋,与他唬人的外表与高深的穿搭不同,如大部分的侦探小说中的警官一样,常天是一个满级召唤师。

俊美刻板的探长,浪荡不羁的侦探,美丽动人的女警员,三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是一个不错的卖点。

当不知道写什么的时候,用言情水就对了。

“我不知道……”苏雨生连忙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仓库中了,我摸到了地上的血液,急得四处打滚,之后打开了电灯,仓库门被在外面锁上,你们之后就闯进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张伟……”苏雨生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常天起身,左右张望,仓库是一个密闭的方将,唯一能够自由进出的大门被在外侧锁死,就表面来讲,他似乎是被关在仓库中的受害者。

但更多的可能,是同谋。

“张伟,你需要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完全没有问题!我愿意配合一切调查!”苏雨生爽快地答道。

在警员进行仓库的探索时,被押住的他,随着两个探员前往通向警署的汽车。

被押出仓库的一刻,外侧倾斜的日光于天边挥洒而下,仓库中平生的郁气一扫而空,天高而透亮,风沉稳而凉爽。

苏雨生用力吸了一口。

此刻,他就站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之中。

“我能问个问题吗?”

“不能。”

负责押送的警官付晓倩长相甜美,身材窈窕,拥有着不俗的作战力,却对推理之类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天赋,俗称花瓶。

就是对探长有意思,却朦胧的感觉喜欢侦探,但丝毫不知道她在影响侦探与探长之间纯洁激情的探员。

如果按照小说的设定来,她口风松的过分,无法保守任何有价值的秘密。

“我并不是嫌疑人,我只是受到迫害的无辜受害者,我有权力知道,是谁将我关在了仓库之中,在案件侦破之前,我不会离开警署的,你放心。”他自顾自的问道:“为什么会来这么多的警员?普通的报案应该用不上吧?”

透亮的眸子跃动无法压抑的光彩。

天人交战许久,付晓倩终归无法压抑八卦的冲动,“是消失了五年的是连环杀人魔,但是现在他到霉了。因为碰见了堪称福尔摩斯的侦探。”

吕布死后人人皆有吕布之勇。

不称福尔摩斯二世,便不是侦探小说一般。

“那……死者是?”

“是当初案件的目击证人之一。”付晓倩眼中的八卦之魂在滚滚燃烧,她迫不及待与苏雨生分享有关的事情的始末,“当时最流行的传言,便是五个目击证人之中,杀人魔便暗藏其中!”

“晓倩!”

警车的前方,尚且清醒地警员提醒道。

“我所说的不都是众所周知的吗……”她嘟着嘴,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一切都不说了。”

苏雨生此时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他笔下的世界,至少,付晓倩的性格如他笔下的人物一般无二。

默不作声的将头转向窗外,随着警车驶进城市之中,嬉闹的人群,与拥挤的车辆与真实世界一般无二,目光逐渐变得闪光,贪婪的望着流窜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