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前往最后一层了。”
在完成了对前面四位的访问之后,林齐和埃登正在向监牢的最顶层走去。
埃登在楼梯的中间回过头对林齐说道,“也许你已经从前面几位的口中听说斯特林格家族发生的悲剧,所以暂留此处的乃是斯特林格家族的继承人。
当然,这位......有些特殊。”
林齐则在思考着,此前自己获得的线索,除了从书记官格里特·卡拉季奇了解到了一部分情况,还有书记官故意给自己看到的那几封日记拼成的小册子,其他三位似乎对整件事所知甚少。
也许是他们并不信任自己。
埃登·沙拉夫和林齐一路向上,终于来到了监牢的最高层,此处正“关押”着涉嫌投毒的最后一位囚徒,斯特林格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未来的女波耶,贝琳·斯特林格。
在其他的几层里,四位“囚徒”都敞开着大门,风格粗犷的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把看守他们的卫兵当成了自己家里的仆人使唤,而到了顶层之后,林齐发现这里却十分安静,走廊尽头的门扉紧紧的关闭着。
卫兵也在离门稍远处的楼梯口值守,他观察着几位卫兵之间的间距,有几位看守窗外的哨位甚至还在走神,直到看见有人从楼梯上来他们才重新集中起了注意力。相比于其他几层,这里的守备似乎过于松懈了。
林齐向前走了一大步,超过了埃登来到房门前,自己敲了敲门。
“请进。”门后的语调很平静,不失少女的清脆的同时又略含有一丝稚嫩,根据这音色来判断,这位斯特林格家的小姐可能年岁并不大,林齐在推开门之前猜想道。
在进门之前,林齐完全没有预料到所谓的特殊是这么一回事,斯特林格家的小姐居然是这样的一位少女。
一位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端坐在轮椅上,侧着身靠着窗台,双手握着一本书平铺在自己的膝盖前,正一脸微笑的着看向两位来客。
原来如此,松懈的守备原来是因为这样,林齐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把轮椅,这才了然,最高层的楼梯本身对于这位少女来说就已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阻碍了。
“冒昧前来,请允许我为您介绍,我身旁这位是来自东方的传奇战士,厄孙指定的裁决者,林齐先生。”
埃登手臂遥遥托举,指向身旁,对着少女行了一个林齐今天看见的最标准的礼节。“而我作为协助者,埃登·沙拉夫以家族之名起誓,必将调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找出那个谋害我们父亲的卑鄙小人。”
林齐脑海中闪过只言片语,所以第一位中毒者就是自己面前这位少女的父亲,斯特林格家族的现任族长。
“真的非常感谢。”贝琳双手提起自己的裙摆,上半身微微一沉,“原谅我只能如此于各位见礼,我是斯特林格家族次女,贝琳·斯特林格,那么二位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们需要了解你对整件事情的认识,女士。”林齐看了一眼从进门之后似乎就有些异常的埃登,接过了回答,“您只需要回答一些问题就可以了,在此之前您可以提出您的要求。”
听到这里,贝琳摩挲着书的封皮,转过头漫不经心的问道。“请问楼下的其他几位叔叔也是由二位共同审问的么?”
“不,仅仅只有我,而且这并不是一场审问,这仅仅是一场谈话,女士。”林齐回答说。
埃登在边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神色渐渐僵硬起来。
“那现在我要求这场审问只留林先生您一个人与我在场,就和其他几位波耶一样。”
听到这句话之后,埃登的面色难堪至极,林齐感觉到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不过最后他还是行了一礼,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房间,在出门的前一刻他紧盯着少女的双眼,微微张了张嘴。
贝琳朝着门口翘起了嘴角,露出一丝好像恶作剧成功后的狡黠。
“您会那种能够隔断这个房间的小把戏么?”贝琳将轮椅转动至东方人的正面,林齐这才看清她的那张瘦削的脸。
她笨拙的用手臂比划着四周,试图将自己的意思传达明白,“就是那种,能够让屋子外面的人听不到屋子里声音的东西。”
听到这话门外若有若无的传来了一声出乎意料的闷哼,林齐感觉到是埃登还停留在门外,魔法之风汇聚成的结界悄无声息的覆盖了屋内,然后他摇了摇头说:
“我可不会您说的这种法术,屋外没有人会偷听的,您可以放心。”
贝琳则盯着林齐灿烂的笑了起来,“维罗妮卡姐姐说的没错,您真是一位谨慎的战士。刚刚那是天堂系的术法么?”
维罗妮卡,林齐咀嚼着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联系,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
贝琳不以为意,缓缓的划着自己的轮椅,来到了林齐的身前。
“林先生,让我们正式开始吧,您想要从哪里问起呢?
是从我谋害了我自己的父亲开始?
还是从埃登是一位邪神的信徒开始呢?”
林齐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这位面色如常,仿佛并不清楚自己说出了多么惊世骇俗之语的姑娘。
“?”
什么?她在说什么?她究竟在说什么?听到这短短的两句话,林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的大脑还是全力的运转了起来,种种猜想根据这两句话进行着延申。
她谋害了自己的父亲?斯特林格家族的族长居然被自己的女儿下了毒?
埃登是一位邪神的信徒,哦,这倒是不出所料,毕竟老伊诺万·沙拉夫体内的混沌邪力是由埃登操控的,林齐想到了那一日在伊万诺波耶的病床前,他身体里那编织梦境的诡秘力量在感受到埃登的视线后明显表现得更活跃的现象。
所以她在这件事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怎么会说出这种事,她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种话究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时间心潮涌动,林齐觉得自己的脊柱正在发痒,一种警惕感从灵觉中蠢蠢欲动。
他的神经完全绷紧了,自己面前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就算伸出手也只能够到自己的胸口,可林齐却感觉到有一片阴影从她的身后笼罩到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