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千秋宫宴

之后，杜显彰更为宁仙儿的聪慧赞叹不已，那样繁复的拜谒，她竟然很快做得有板有眼，不见出错。

脑海里又浮现出简六娘的身影，即便身陷困顿，粗布麻衣，面容憔悴，依旧气度不减。

宁仙儿如此，多半因这血脉传承。

皇后娘娘千秋宴那日，杜显彰一反常态陪坐在宁仙儿的马车内。

宁仙儿双髻上束着的，是他费心寻找的淡金色珍珠，颗颗水润，大小一致。

恰好衬她年龄，清新俏丽而不艳俗。

尤其是她那双如一泓清泉的眼眸，水汪汪的，带着对未知宫宴的雀跃和好奇，令人留恋得不忍离去。

虽然特意为她挑了得力的芜娘，他还是不想她太早进宫，怕她拘束，更怕她无聊。

在大拨官眷或结伴，或单独入宫后，知道自己再不去前殿现身，恐不好交差时，才千叮咛万嘱咐，又将入宫需回避和留意的地方交待一遍后，目送宁仙儿入宫。

直等到她出示帖子，顺利进入，最终拐了弯，再不见人后，这才转身快步赶往前殿。

哪知刚到前殿台阶下，正为今日因何殿内如此安静纳闷时，已有小太监快步走来，“杜大人，圣上昨日应了皇后娘娘，今日陪皇后娘娘一同在御花园过千秋，杜大人快去吧！”

杜显彰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刚才就和宁仙儿一同进去了。

到了御花园，才发现围着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千秋台，官员及家眷均按品级家世就坐。

圣上倒是因为正和皇上娘娘谈笑风声，并未留意他的迟到。

可向来严谨的祖父和父亲则目光如炬，都盯着他，似乎他晚到只有一个理由，是有要事在身。

所以见他并未向圣上禀报，而是直接在小太监的指引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又同时狐疑地看向了他。

杜显彰心知肚明，除了恭敬向祖父、祖母和父亲和母亲问安，再不敢四处张望去找宁仙儿的所在。

冷静下来后，就觉得自己竟然因为她，理智全无。

自嘲轻笑，像这种场合，虽然看似混乱，实则规矩严谨，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失礼的话，更不敢多做一件失礼的事。

只要宁仙儿自己不出错，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确实如此，除了身份不高，坐席位置偏僻之外，宁仙儿并无任何不妥。

而且因为都是面向圣上和皇后娘娘所在的千秋台而坐，热闹一点没少瞧。

她不但看到了前次在诏狱根本不敢抬头打量的圣上，直觉他和崇王爷有七分相似，只不过崇王爷稍显圆润，而圣上则清瘦许多，气势也不一样。

圣上身旁是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的皇后娘娘，环绕在旁的是数位满头珠翠，富贵逼人的宫妃。

她还看到光鲜靓丽的顾青铃和杜若灵，相隔并不远，与数位贵女正轻言细语，不知在谈些什么。

刚刚落座时，她已经被临近坐席的人好好打量了一番，身后的芜娘早就提醒过她，若有人主动示好，点头回礼就是。

随着宫宴开始，一道接着一道并不太可口的菜肴上桌后，她这才明白为何娘提及这些过往时，总用无趣二字概括。

除了瞧个新鲜和热闹，确实有够无趣。

尤其是她这个位置，丝竹管弦倒是听得悦耳，欣赏歌舞就算不上最佳位置了。

正想着这场千秋宴要到何时结束时，有宫人过来告知，说是皇后娘娘召见。

宁仙儿不禁为杜显彰的先知先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当时只说有备无患，果然是有备无患。

随着宫人一路在众人的目光中，低垂着头，从偏僻的角落走到正中位置。

按照杜显彰教授的礼仪，恭敬行过大礼后，就跪在那里，等候千秋台上的皇后娘娘让她起身。

“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宁仙儿抬起头，知道不能直视各位贵人，余光中，竟然看到近处就坐的杜显彰。

虽然他强装镇定，宁仙儿却感觉，他似乎比自己更加紧张。

“梳着双髻，尚未及笄吗？”皇后娘娘发问，宁仙儿恭敬作答，说自己下月二十五才年满十五。

皇后娘娘不知为何竟然轻笑出声，“圣上，妾闻圣上敕封的仁善娘子入京，这才请进宫见见。这会子更好奇了，不知是哪位举荐的啊？”

圣上看着台下的宁仙儿，前次在诏狱，除了觉得她口才不输简六娘，就是个完全未长成的小丫头。

当时竟然怀疑过杜显彰的喜好，今日刻意打扮过的宁仙儿，确实养眼，怪不得前一个赵霁，后一个杜显彰，都为她动了心。

可是敕封她确实是自己御笔亲书过的，何况现在也不宜将杜显彰抛到风口浪尖，毕竟是自己得力之人。

目光巡视到一个身影，有了主意，“这事由涂大人来解释，最为妥当。”

涂铭樾本来就为宁仙儿竟然受邀千秋宴感到吃惊，这下圣上将‘绣球’抛给自己，分别是为始作俑者的杜显彰开脱。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他也不介意送杜显彰这个人情。

当即起身出列，跪到宁仙儿身旁，直接将宁仙儿捐献家财，兴办成德堂，救助三百余因渚州兵祸身负残疾，或是孤寡年少无家可归之人的事迹，像说书一样的说了出来。

他本来就文采斐然，宁仙儿自己都听得入神，何况头次听闻的，更觉引人入胜。

最后竟然说到她，不但收容这些人，还扶危济困，在渚州城南购置地皮宅院，清理拥堵的沟渠，让这些流离失所之人，有了重新安家立命的机会。

皇后娘娘听得心潮澎湃，仗着今日千秋，和圣上撒起娇来，“圣上，你既敕封了这样一位仁心善举、品德高尚的女子，为何不早告诉妾身，妾也好同赏啊！”

圣上瞅着一脸正气的涂铭樾，心说这小子奏折里写得可没今日说得这样精彩，没想到新科状元公不但文笔胜人一筹，口才平日也是藏了拙的。

这几个坏小子可以一反常态，自己可不能如此，所以圣上依旧态度平和，“梓潼若要赏，今日也可。”

皇后娘娘欣然说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