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心意使然

因为涂夫人看她的眼神中总含着莫名的深意,宁仙儿有些坐立难安,现在也不方便再谈论赵霁的事,寒暄半晌就准备告辞离开。

涂铭樾将她以前所赠的棋谱送还,宁仙儿没再推辞,只说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和他爹宁叶诚手谈一局。

涂铭樾欣然说道:“我自观了棋谱,早心向往之。”

宁仙儿走后,涂夫人折返书房,“你若真能心想事成,倒是比娶那个爆竹筒子,余生要安顺和睦得多。”

“母亲,您想多了。”涂铭樾无奈摇头。

“我是孀居在家,并不耳聋心瞎。”涂夫人看着佯装在书桌前忙碌的儿子,“为了她不再纠缠你,我决定独自留京。如此一来,她也少些借口再去渚州寻你。”

涂铭樾诧异抬头,“母亲,不是说好了吗?你与我同去渚州任上。”

涂夫人摇头,“你的仕途离不开顾家,可我也不想委屈我儿子,唯有我留在这里,才能继续维系这份亲情。”

涂铭樾眼中已满是痛楚和不忿,“母亲,你知道孩儿不求高官厚䘵,但求无愧于心!”

“正是因为知晓,你像极了你父亲,我才要如此。”涂夫人眼含悲怆,“否则人人皆以为你我母子避去渚州,是为划清界线,你这十几年寒窗之苦,岂不白费了吗?”

涂铭樾自知劝不动母亲,再也无心眼前书卷,心中只剩悲愤,“母亲到今日,仍与世人一般认为,孩儿这个状元,名不符实吗?”

“不!”涂夫人已然起身,快步走到他的桌前,“正是因为我知晓我的孩儿实至名归,我才不能误你。”

“我留在京城,就仍是顾家的女儿。”

“你出任渚州,自可放心一搏前程,便是娶了她人,只要果断让木已成舟,也算不得什么。”

涂铭樾情绪复杂地站起身,“母亲!”

涂夫人渐渐轻笑,“怪不得已有数人动心,这位宁姑娘确实不输其母。不过,如今看来,他人皆是妄念,多有阻碍,唯有我儿,最有机会。”

说完从手臂上褪下一支碧玉镯,“这是你父亲予我的聘礼,说是涂家家传之物,我思量宁姑娘快要及笄。”

将玉镯轻轻放在涂铭樾手心,“等她及笄礼时,赠予她吧。”

涂铭樾一时似乎难以将自己的心绪理清,更难向母亲说明,“母亲,我与她,”

“她现在满心是营救父母,自然无心其他。”

“你以前只想着避其如蛇蝎,自然也无心其他。”

“但此番去往渚州,仕途顺遂后,也该操心操心承继子嗣之事了。”

涂铭樾知道一时半会,恐怕解不开母亲的心结,默默收下碧玉镯,“母亲,你独自在京,我如何心安?”

“我尚年轻,日子且长着呢!”

涂铭樾知道,再说下去,必会听到母亲的虎狼之词,立刻岔开话题,论及其他。

此刻宁仙儿独自在街头闲逛,苏无量突然一句,“姑娘,是叁月大哥,我去打声招呼。”

等宁仙儿跟随他的步伐认出肩扛手提的叁月,苏无量已经猛地扑在他肩上,热络攀谈起来。

她心中牵念使然,不自觉也走了过去。

“宁姑娘。”叁月招呼过后,轻笑看着已然帮他卸了一半包袱的苏无量,“听说宁三爷和简夫人未被问罪,你大可安心了。”

宁仙儿见四周并无闲人,轻声问他,“世子呢?还好吗?”

叁月回道:“清修嘛!不就那样。”

苏无量推了他一把,“我们姑娘是问这个吗?”

“我自然知道。”叁月瞅了他一眼,“这不,一切尚无定论嘛!”

见宁仙儿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主动说道:“世子自己都看开了,宁姑娘也莫要太过伤怀。”

苏无量又推了他一把,“说什么呢!”

叁月向来爽朗,“本就如此,世子为家世所累,无可选择。像宁姑娘,若宁三爷真有瓜葛,她不也只得接受事实吗?”

“你来买东西吗?”宁仙儿承认他说得确是事实,无可辩驳。

“嗯。”叁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肩上的包袱不知何时全都到了苏无量肩上,“我们入京,都没带多少东西,现在不是天热了吗?来城里采买些。”

宁仙儿将一直攥在手里的棋谱递了过去,“这是我刚去涂大人府上拜谢,他还给我的。”

“我不懂棋,世子应当懂的。”

“你给他,打发下无聊吧!”

苏无量见叁月没有动作,毫不客气地接过,直接塞进包袱里,“他手上都是汗,别弄坏了,这样安全。”

“就你手快!”叁月笑着抱怨,“我不得擦了手再接嘛!”

苏无量告了假,说是帮忙叁月提东西回普渡寺,宁仙儿就径直回了小院。

“宁姑娘,过两日普渡寺有庙会,得空可去走走。”

叁月走了许久,宁仙儿脑海中仍旧萦绕着这句话。

即便知道他目前平安,可还是想亲眼去看看,哪怕闲聊几句也好。

芜娘抱着包袱进来,“姑娘,天气越来越热,我见你也没准备轻薄的夏衫,这些布料,姑娘进来选选吧。”

“义兄准备的吗?”宁仙儿顿生歉意,这些日子心烦意乱,得杜显彰百般照应,除了感谢之语,好像从未正经回礼过。

宫宴之后,杜显彰再不得空过来,却还是如此体贴入微,更让她受之有愧。

“是公子着人送来的。”入屋后,芜娘将布料一一放在宁仙儿身上比对,“姑娘肤白如雪,什么颜色都合适。”

“你们公子喜欢什么?”

芜娘下意识瞅了眼她,似抿唇偷笑,“姑娘要回礼吗?”

“嗯。”宁仙儿抚着薄如蝉翼的织锦和轻纱,既然不能矫情地辞谢,也没有足以比肩于他的财富,就诚心道谢吧。

“我们公子,”芜娘突然顿住,“姑娘,我不知道。”

轻摇着头,“公子好像并无偏爱。除了,”

宁仙儿追问道:“除了什么?”

芜娘但笑无语,重新抱起包袱,“姑娘若是好好想想,应当能猜出来。我去为姑娘裁衣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