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诚心探望

宁仙儿虽然心堵，却已然明白爹的心意，默默无语，倒了杯茶，发现是凉茶。

“穆大夫早就说过，爹与娘一样，久经寒湿，只宜热饮，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

宁叶诚拦住她，“这是行营，又是夏日，都是饮凉的。”

“那我就留下服侍爹。”宁仙儿说完，宁叶诚意有所指，“你当这里还是世子的行营大帐，容得你造次？”

宁仙儿经爹一点醒，脸上立刻显了绯色，以前自认无父无母，无所顾忌，确实行事有些离经叛道。

现在父母俱平安归来，这些张扬得另类的往事，就一直被她刻意忽视。

不过，幸好说这话的是宠她无边的父亲，“爹，当时是情势所逼，现在也是，身为儿女，哪能不敬孝的。”

她的公然耍赖，宁叶诚果然一如既往地纵容，“我倒也想，可是我的乖女儿如今大了，如何好跟这些邋遢的兵士待在一处？”

“就连他们多看你一眼，爹都觉得吃亏。”

“你放心，爹尚能自保，你安心在京城待着，等我出去与你团聚。”

宁仙儿紧接说道：“还有娘，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回渚州。我让你们看看，别具一格的成德堂，还有已有气候的城南商街。”

“还有简阿伯他们新种上的药田。”

“还有，”

宁叶诚默默听完，“好，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回渚州。好好看看我乖女儿的能耐。”

“爹，我不但将宅院改得面目全非，还将娘亲的陪嫁尽数折卖了，你们不会生气吧？”

宁叶诚摇头，“只要我女儿喜欢，就算将宅子推平了，改成土地庙，爹也没意见。”

“你娘向来淡看此事，若能，若能平安归家，随她喜欢就好。”

宁仙儿轻伏在宁叶诚膝前，仰头问他，“爹，娘不会抛弃我们的。”

宁叶诚轻抚着她的双髻，“我的乖女儿，尚未及笄呢！”

“还有二十余日，女儿就及笄了。”宁仙儿提醒道，“爹忘了么，女儿的生辰是，”

“六月二十五。”宁叶诚接道，“爹如何会忘？”

在宁叶诚的催促下，宁仙儿捧着另一包点心，刚出营帐，看到了壹月他们的身影，猜到那里就是赵霁的营帐。

“宁四姑娘，穆大夫尚在里面在为世子换药。”叁月乐呵呵拦住她，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那包点心，“这是京城严家铺子的？”

宁仙儿点头。

叁月咽了下口水，“穆大夫就不如宁四姑娘细心。”

穆莨宸在里面接话，“我就是将严家铺子搬来，也填不满你们的嘴。”

从里面掀开帘子，“进去吧，我去看看宁三爷。顺便去讨口点心，好馋死他们几个。”

看得见赵霁衣衫半解，急匆匆闪入屏风后，宁仙儿等了一会，直到赵霁在里面相请。

“我爹说，世子于他有救命之恩，可我今日只得这些点心，聊表心意吧。”

宁仙儿放下点心，赵霁倒了茶给她，“宁姑娘，请坐。”

“你伤好些了吗？”宁仙儿一心感念他拼力救爹的恩德，根本没想到自己这话问得何其亲密。

赵霁明显比她想得多些，“嗯。”

宁仙儿却蹙了眉头，“爹说你拼死相救，伤到哪了？”

赵霁愕然抬头，却被她眼中的担忧打动，“已大好了。”

“三爷言过其实了，哪到拼死的份上。”

宁仙儿直言道：“我爹待人向来真诚，言之不虚。世子若有事，尽管开口，仙儿决不推辞。”

赵霁却突然转换了话题，“就在不久前，邺城外的行营，你可没有如此的客套。”

宁仙儿愣了会神，似乎颇为不满，“此一时，彼一时，况且我年岁渐长，真等我及笄后，必然轻易不会出门。”

赵霁却似只听到前一句，“确实是此一时，彼一时。”

宁仙儿又蹙了眉，“你为何总曲解我的意思？”

赵霁回避了她的眼神，“我并非曲解，而是认同。就如我一般，以前注重的，现在想来，可笑至极。反而是以前不注重的，现在珍之重之。”

“崇王府，依旧尚无定论吗？”宁仙儿岂能不明白他此刻尴尬的处境，“你数次为他出力，总该给些颜面吧？”

赵霁抬头望她，良久轻笑，“怪不得圣上每次见我，总不忘提你的胆量。你确实无知无畏。”

“凡事总要讲理吧。”宁仙儿联想起自己爹的遭遇，越发不忿。

“理。”赵霁说道，“玉之成器，有形有款，俱在造玉之手矣。”

宁仙儿不喜欢咬文嚼字，“我明白，这世间有太多的不讲道理，只讲权势。但我只希望，你和爹，都能平安无事。”

赵霁静静看了她一会，“三爷，不过是圣上有了惜才之心，又颇有顾虑，才有所拖延。你安心等待，总会合家团聚。”

“你呢？”宁仙儿失口而出，紧张的态度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失态，于是强行解释道：“我是说，你也会如此吗？”

赵霁坦然说道：“我正在与圣上博弈，尚不知结局。”

宁仙儿默默想了一会，“你是想救下崇王府？”

赵霁答道：“虽没多大把握，但我仍想尽力而为。”

“营中，你说得上话吗？”宁仙儿觉得这事，自己也帮不上忙，谁说她一开口，赵霁就挑了眉，“你想留在营内？使不得。”

怕她未曾意识到，“这里不比昔日我的行营，乱得很，你不宜留在这里。”

宁仙儿听完，“我又不傻，爹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让爹每日有些热水喝，晚上能有热水泡泡脚。”

“这事倒是能办，我让叁月他们办就是了。”赵霁爽快答应，“正好穆莨宸在这，不如让他留些去湿的药，用药水泡脚，岂不更合适。”

“我能借口送药，常来这里吗？”

可惜这只是宁仙儿的一厢情愿，赵霁直接否决了她，“今日我能帮，下次盛将军未必会给我颜面，毕竟今时不如往日。”

“不过，我倒可以让壹月他们多跑几趟，也好让你安心。”

宁仙儿心满意足，知道也不宜久待，“点心是今早新买的，你若是爱吃，我常常为你捎来。”

赵霁抿唇应下，嘴角的笑依旧未能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