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摆放好,徐浪一屁股坐下。
然后用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目光,无所顾忌的打量着身旁那位,自顾自闭眼喝酒的主。
浪哥承认自己似乎可能是走了眼,没看出范武是的外冷内热的性子。
最开始他以为是,范武孤傲冷漠没有同情心,范生心地善良看不得人落难。
现在看来,好像是看反了…
范生一个普通人,被徐浪毫不掩饰的一直盯着看时,都会生出感应。更何况是范武,一位修炼有成的洗髓武者。
不知何时,范武已经渐渐的停下了饮酒的动作。他睁开眼,平静中又满含锐利的目光,落到了徐浪身上。
“刚刚我堂哥范生已经对你说过了吧,我名范武。不知小兄弟姓名,怎么独自一人在这?”
范武的声音平和,说话的时候,因为醉酒而微醺的脸上,还带了些许的笑容。
徐亮立刻就意识到,范武虽然神情温和言辞随意,但若自己也随意跟他胡扯,保不准下一秒对方就会翻脸。
试想独自一个人,出现在荒郊野外人迹罕至之处,怎么看都不怎么值得信任,或者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
这种时候随口编造一个谎言,就是最愚蠢的行为。毕竟说一个谎言,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维持。
那样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漏洞,被人看破拆穿只是迟早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真假参半,虚虚实实。撒谎也要有技巧…
徐浪扯了扯因为破损有些褶皱的衣服,很是勉强的笑了笑,又适当的露出一丝惊慌与悲伤。指了指不远处,两侧山壁间的一线天。
“我叫徐浪,一直跟着师傅在后面的深山里隐居,偶尔才会去外面看一看。
可是就在今天黎明破晓之时,忽然就发生了剧烈的地震,整座山都被震的崩塌。
师傅强行把我赶下山,他却死都不肯离开,最终被埋葬山腹之中,再也没有出来…
我一个人无法在山里生活,那太困难了。只好来这,看看有没有船路过。才刚到不久,好巧你们就来了…。”
说到此处,徐浪止住了话头。他没有说实话,但他也没有说假话,再说多了反而不美。
此时范武神情微微一变,目光死死的盯着徐浪。身子明显绷紧起来,不再依靠着山壁。
徐浪看到范武的微妙动作,暗道浪哥说的基本上就是实话啊,你这态度是什么鬼!
要是不开眼敢动手,觉得浪哥穿的破又年轻就好欺负,那就别怪浪哥用更大的拳头捶死你~
无论心中如何吐槽,徐浪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分毫,很自然的问道“怎么了?武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怪吓人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没骗你啊…”
一旁的范生,正在摆放柴堆,准备一会再做个支架用来烤鱼。
他耳朵动了动,手上动作不禁一顿。悄悄的将柴堆向远处挪了挪,然后又继续做他的活,对徐浪和范武的沟通不闻不问。
范武盯着徐浪看了一会儿,忽然指了指宛若一线天的山中路,缓缓说道“其实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也来过这里。就从行云山脉一直向北走,爬上过一座…一座非常奇绝的山。”
徐浪的眉头下意识的挑了挑,神情显得极其疑惑。他这次是真的感觉到诧异,总觉得范武说的那地方,似乎好像可能很熟!
随即徐浪警醒,这是范武在试探自己。且听对方的话头,应该是知道或者认识苟大师的。
徐浪立刻坐直了身子,直接失礼的伸手,直指着范武,质疑的问道:“你去过蜂腰山?认识苟老头…我师傅?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范武没有立刻回答,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徐浪。
从徐浪的言语神态中,范武听得出话中的真诚,也看的出当自己提起山中事,徐浪那份惊诧并不是作假。
警惕与锋芒渐渐散去,范武再看徐浪之时,眼中有了不加掩饰的亲近之意。
他热情的拍了拍徐浪的肩膀,感叹道:“小兄弟,原来你是苟半仙的徒弟。今年得有十六七岁了吧,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当年我只是临渊城三区的一个破落户子弟,能拜入幽夜城七区的炎神武馆馆主门下,还是得亏了苟半仙引荐信。”
徐浪见范武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反倒是有些狐疑。这范武看起来也像个精明人,这么容易就信了?这也够草率了…
心里这么想着,浪哥鬼使神差的就问出了口。
“武…武哥,这你就信了?不是说江湖路远人心险恶吗,红口白牙你就敢相信我话?”
话一说完,浪哥就有点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不是自己找事吗。
岂料范武笑了笑,继而认真严肃的回道:“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确认你就是苟半仙的徒弟,却也有九成的把握。既然兄弟你问了,我可以告诉你…”
徐浪立刻端正坐姿以示郑重,请教道:“武哥请说,我洗耳恭听。”
范武凑近了些,说道:“其实这原因有三,首先苟半仙隐居在蜂腰山之事,所知者寥寥无几。但凡知道的,也都只是一桩机缘巧合。
若真有很多人知道苟半仙藏身于此,以他老人家的名气,这处如山中门户一般的一线天,早就被踩破大窟窿了。”
“嗯…有道理,有道理!”徐浪听罢连连点头,着实没想到苟大师做神棍的名气这么大。
不过浪哥总觉得范武说的话有点问题,至于问题究竟在哪,他又找不出来。
只听范武又道:“第二个原因其实很简单,十年前我上山拜见苟半仙的时候,兄弟你是在场的。
只不过当时你才五六岁,我记得你,你不记得我罢了。
至于第三个原因,其实是最直观的。一开始见你的时候我没注意,后来仔细打量才发现,你身上的麻衣与苟半仙的麻衣是相同的。
那种编织手法极其独特,我当年有幸见过一次,记得很清楚,绝对是苟半仙亲手做的。”
范武不无得意的讲述了自己的判断,徐浪这时却有种脑瓜子嗡嗡响,脑仁疼的厉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