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您吃饭

Selin懵虽懵,工作还得做,既然白雾答应了客户星期五交货,她也就只能迎难而上,下楼争取了。

Selin在开发客户方面能力不强,但是对跟单还是很精通的,不过现在她面临的挑战是逼华成峰(生产部主管)做无米之炊,因此难度不小,在生产部折腾半天也没半分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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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三。

Brian一早发邮件来,说法国同意了两个订单一起发货,但时间绝不能晚于周五,Selin别无退路,只能削尖脑袋往前冲,可惜她求爷爷告奶奶跑了一上午,结果仍是徒劳。

Selin只得再次睁开她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捧起她那双柔柔弱弱的小手,恳请白雾帮忙。

白雾仍以谁的客户谁负责为由,无情地拒绝了她。

然而私下里,白雾又向她解释,Quanda订单的关键节点卡在采购部,只要采购部努把力,周五交货绝对没问题,而自己与采购部一向不和,没信心搞得定魏少英,因此建议她去找驰明瑞求助。

白雾从魏少英投诉她的邮件里已经看出来了,魏少英和驰明瑞已经组成了联盟,专门对付她,如今把交期问题交给驰明瑞,让他跟魏少英闹点矛盾也好。

Selin虽无奈,也只得去找驰明瑞。

果然,驰明瑞一出马,事情很容易就搞定了,驰明瑞和魏少英也没有产生任何分歧。

白雾也就乐得自在,有空做自己的事。

白雾的所谓自己的事,是指展会总结PPT。

现在她悟出来了,驰明瑞安排给她给肖祺汇报工作,其实是找机会给她和老板制造矛盾,因为驰明瑞料定以她的性格,和以往与老板一见面就干仗的历史,一定又会在会议上大吵起来,到时驰明瑞再在背后煽风点火,说不定又能削掉她一层皮。

白雾想捣碎驰明瑞的如意算盘,自然要早做预防。

而且这个会议她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即取得肖祺的同意,让她把玉塘风请回来,这个目的与肖祺省钱和儆戒她的目的,以及与驰明瑞扫除她的党羽的目的大相违背,难度可想而知,因此她必须把PPT做得尽善尽美,把演讲讲得无可挑剔,才有可能获得一线希望。

然而,Iris,Beth和Selin手里的客户名片还没录完,她没有数据,所以现在做的只是框架,等数据录完再另行增补。

比如目前她能写的,仅仅是一共收集到()张名片,其中老客户()张,新客户()张,欧洲()张,美洲()张,五星级客户()张,四星级客户()张等等;以及商超客户比例是(),工具品牌,仪器仪表品牌的比例是()之类,数据到手之后才能把空格填写完整,一份完美的演讲稿才算完工。

白雾正忙着,Selin忽然从过道走到座位,还没落座就问:“雾姐,魏少英答复了,说壳料明天晚上送到,那我是不是应该给Brian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

“当然!”白雾道:“有好消息不第一时间通知客户,还等到什么时候?”

Selin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很好,与Brian通电话,也就顺畅很多,说了一两分钟就眉开眼笑地挂了电话,并告知白雾,Quanda周五出货,定了。

白雾也很高兴,这么多天终于盼来了一条好消息,便特意去茶水间接了一杯咖啡来喝,坐在位置上一边构思PPT,一边细品咖啡,倒是十分惬意。

黄昏快下班时,她的PPT框架已经搭建地差不多了,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白雾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是Simon(赛蒙)!

白雾急忙拿起手机躲进资料室,把电话接起来,道:“嗨!Simon,您知道订单周五出货的事了?”

Simon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道:“是啊,刚收到我们经理的通知,叫我周五去你们厂验一批急单。我听说这个新订单才下了一个多月你们就做好了,效率很高啊!”

白雾笑道:“你们的货卖得快,我们就要做的快嘛,你们再卖快点,我们也能跟得上,哈哈!”

Simon道:“那还是老规矩,你们做好80%,等我一到工厂就开始验,3000台我估计四五个小时能验完。”

白雾道:“Simon,我知道您很敬业,但是这次验货您能不能请您帮我两个忙?”

“什么忙?”Simon一下警觉了起来,道:“你先说,看我能不能做到。”

“您肯定能做到!”白雾笑道:“第一个,我不知道Brian有没有跟您说,我们这批货周五必须发走的,也就是说,您一验完货我们就马上装车,时间非常紧。所以我想麻烦您,能不能把验货时间缩短一点,最好两个小时内验完,您需要我们这边怎么打配合,您说话。”

“哦!两个小时,那很赶。”Simon沉吟道:“货下午发怕来不及入仓是吧?理解理解!两个小时不是不可以,那你们得给我安排两个人手,一个帮我拆包装,一个帮我装电池,三个人流水作业,应该会快很多。”

“好!没问题!”白雾马上答道。

Simon笑道:“还有第二件事是什么?”

白雾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踟蹰道:“Simon,你回程的机票买了吗?”

Simon被问得摸不着头脑,道:“还没有啊,怎么了?”

“是这样,Simon,”白雾清了一下嗓子,道:“我想请您吃饭。每次您来验货都匆匆忙忙的,一直没机会感谢你这两年对我们的帮助,上次在电话里说好的,这次验货一定要请您吃饭的,您可不能拒绝。”

Simon没有立刻回话,电话里有片刻的安静,就当白雾打算再说点好话时,Simon出声了:“你不会是还想问密西西比的事吧?”

白雾没想到Simon比她还直白,立马被呛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便避开这个问题不谈,道:“请您吃饭主要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其他的等您到了再说吧。”

Simon道:“不用搞得那么隆重,我每次去验货,你们都有助理请我吃饭,我听Selin说,我们买的这个产品利润挺低的,我不想让你们太破费了,简单吃个工作餐就行。”

白雾听出来了,Simon还是怕她问密西西比的事,因此推辞她的邀约,当下本着“Share comfort(让客户感到舒适)”原则,不再逼迫Simon,便说:“工作餐正好,我们就把省下来的钱搞品质,也好帮您减轻工作量。另外,饭不吃了,去机场接机,您总不能再拒绝了吧!我们离机场很近,别的小客户都要求接机,Quanda是大公司,您不能不考虑你们公司的形象对吧!”

Simon想了想道:“行吧!我待会把航班信息发给你,你帮忙安排一下,多谢了!”

“您太客气了!”

挂断电话,白雾回到座位给Selin发微信,转告了自己和Simon通话的内容,并格外提醒她周五早上记得留出时间去机场接机。

Selin答应了。

六点一过,Simon就把航班信息发了过来,白雾马上转给Selin,Selin回了个OK的手势,至此Simon驾临工厂的事,就算落妥了。

白雾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心情轻松很多,她举目四望,忽然发现这种好心情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说出来跟大家分享了,她莫名有些惆怅,脑海里不知哪根弦搭错了,莫名其妙地想起玉塘风来,她赶忙按下这个怪异的念头,拿起包包往家走。

刚出小鹿街,玉塘风又出现了,弄得白雾以为是幻觉。

这两天玉塘风天天在地铁口蹲点等白雾回家,程式基本上都是一样的,首先他会迎着多彩的霞光迈着矫健的步伐朝她跑来,然后笑着问候:“雾姐你回来啦!吃饭了吗?今天工作顺利么?”

好似感情很深的情侣一般。

今天也不例外,打完招呼,玉塘风又问:“今天你想在家吃还是去外面吃?我中午又发现了一家粤菜馆,味道很正宗,我带你去吃吧?”

白雾听他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倒不似往日那般厌烦,也没有像平时那样逃避,只用正常的步幅慢慢走着,快到小区门口,她忽然说:“Simon周五要来验货了。”

“真的啊!”玉塘风跳到白雾面前,手舞足蹈地喊:“那岂不是代表,密西西比有重大进展了?”不过他的情绪很快又低落下去,道:“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接待他了。”

以前玉塘风做白雾的助理的时候,白雾总觉得玉塘风这样不持重的小孩心性招人烦,现在抛开工作,她发现这样一惊一乍才算年轻人该有的样子,而且似乎还有一点点可爱,她仿佛从玉塘风身上看到了自己高兴和不高兴的镜像投影。

“我本来想请他吃饭,可他拒绝了。”白雾慢慢地走着,慢慢说道。

“为什么?”玉塘风跟在白雾身旁,追问道:“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我们请他吃饭的目的了?”

白雾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沉思着没再说话,不一会进了小区,玉塘风道:“我觉得Simon上次在电话里说的应该是真话,他老婆只是个小销售,她们公司那么大,而且对外界的警惕性那么高,她不知道美国总部的事也正常。雾姐,你要不要想其他办法,再去打听一下?比如去谷歌或者领英上面搜一搜,看能不能找到美国总部的联系人。”

“要你说!我早找过了。”白雾道。

玉塘风见白雾不想细说,便追问道:“都没有线索吗?”

白雾躲开玉塘风的眼光,看向路边的树木和花草,道:“领英上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有他们官网有几个高层的照片和名字,我用外国人常用的邮件编码方式试过给他们发邮件,都退回来了,地址不对。要找到人,除非直接打电话,但是我感觉打电话太突兀了,还是走Simon这条线温和些。”

玉塘风道:“你怎么确定Simon这条线就一定走得通呢?”

白雾向玉塘风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道:“中国密西西比虽然是分公司,他们总得跟总部联络吧!公司越大,总部对分公司的控制就越强,营销策略和各种管控措施要下达,本地的营销方案和经费申请要上传,分公司总得有人负责吧!中国分公司总裁应该就是负责上传下达的关键人物,Simon他老婆就算不认识美国总部的人,她总该认识中国区总裁吧!”

玉塘风打哈哈道:“那当然,同在一栋楼里上班,怎么可能不认识。”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两人来到电梯口,玉塘风又道:“Simon他老婆不肯帮我们,那我们怎么办?雾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跟Simon说,准针想买一台密西西比的设备,让他老婆来公司详谈,怎么样?”

“不行!”白雾刚说话,电梯就下来了,两人走进去后,白雾见没有别人,便继续说:“你这是欺骗!我跟你讲过没有?开发客户的方法是要取得客户的信任,你这样人还没见着就以欺骗开始,客户以后还怎么信任你!”

玉塘风憋嘴自言自语道:“我这不是给你提供一种思路吗,好帮你发散思维啊!”

白雾假装没听见,静待电梯上到16楼,快步走了出去。

玉塘风害怕白雾一回屋,又有几个小时看不见她,忙飞速思考:这时候白雾最在意的是怎么约到Simon的老婆,如果自己能帮白雾解决这个难题,就能拉进自己与白雾的距离。只是仓促间哪想得出办法,眼看白雾即将回屋,他脑袋一热,说道:“雾姐,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果不其然,白雾听他想到了办法,当即问道:“什么办法?”

玉塘风这是拖延与白雾相处的时间,哪真有什么办法,被白雾一问,他又不能说没有,只得继续拖延道:“你来我家,我慢慢跟你说。”

白雾看玉塘风那郑重的样子,虽不敢十分相信,也不敢十分不信,便点了一下头。

两人进屋后,玉塘风并不着急说出他的办法,只是又进了厨房,几分钟后端了两碗热干面,一碟酱猪手和两杯热牛奶出来,道:“我的办法就是把你喂饱,让你有力气想办法,哈哈!聪明吧!我搞定你,你再去搞定Simon,分工合作,多好!”

白雾听到这句话,猛然想到一个思路,她走到餐桌边问道:“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让Simon帮我们搞定他老婆?”

“啊?”玉塘风道:“什么意思?”

“或者问,你觉得我们做什么,能够吸引Simon主动把他老婆约到深圳来?”

“Something romantic(浪漫的事)吧?”玉塘风终于明白了白雾的思路,这件事听起来就很诡异,Simon如今这么排斥白雾接近他老婆,他怎么可能主动把老婆从上海约到深圳来,但玉塘风从不打击白雾的奇思妙想,他尽力分析道:“Simon是QC,工作比较枯燥,他本人也比较老实本分,我估计他可能很少为他老婆做过什么浪漫的事。”

白雾坐到椅子上,拿筷子在热干面里乱戳,品味玉塘风的话,半晌后她说:“有什么浪漫的事在上海做不了,非要跑到深圳来做呢?”

玉塘风一拍桌子,大声喊道:“雾姐,我想到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