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六。
白雾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接客户。
她把自己打扮地比较休闲,既不像平时接待客户那样正式,也不像平时上班那样随便,考虑到Simon老婆颜值很高,她为了不被轻视,又不抢客户的风头,便选了白色半高领蕾丝网衫配喇叭裤,鞋子也只穿平底皮鞋,不穿高跟鞋,整体显得苗条干练而不抢眼。
刚出房间,玉塘风也适时地打开了房门,见了白雾的装扮,免不了又发起呆来。
“车钥匙!”白雾见玉塘风收拾得很利索,脑子却不好使,便提醒道:“你打扮成这样,又想干什么?”
玉塘风呆头呆脑地把车钥匙递给白雾,道:“我想起一件事,车给Simon开,那你怎么回来啊?”
“坐地铁啊!”白雾道。
“所以我觉得这是个问题,”玉塘风道:“你把车给Simon,你自己从机场坐地铁回来,这有点太无私了!万一客户不好意思开你的车,你怎么办?”
“那我打的回啊!”白雾往电梯走,道。
玉塘风跟上来,道:“我有个办法,比打的好。我可以开公司车和你一块去,这样你有车有司机,Simon也就没理由拒绝你了。而且自己开车比打的便宜,又不用报销,多好。自己开车还有个好处,万一客户想去什么地方,非叫你一起去,你打的不是要让客户等你吗?这样不太好吧?”
白雾忽然发现,这个玉塘风最近说话,总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他怎么开的窍,当下没理由拒绝,便又应允了。
于是玉塘风开法拉利,白雾开公司的奔驰轿车,不多久就到了Simon所住的维也纳酒店。
两人刚进大厅,就看见了Simon,原来他早下楼等着了。
Simon一见白雾,就请她到大厅沙发上入座,白雾一看Simon的表情,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因此连忙入座,看Simon遇到了什么麻烦。
三人坐定后,Simon咳嗽一声道:“我老婆上飞机了,我因为怕她不愿意见你们,所以昨晚没跟她说你们的事,就说叫她来深圳玩一趟,带她去你们说的那个饭店吃顿饭。但是她一看到我发给她的饭店网站,就猜到背后有人给我出主意,问我是不是还约了别人,我骗她说没有,她才肯来。”
Simon尴尬地满脸起皱纹,接着说:“她今天上飞机之前,忽然说,我要是骗她,她就立马回上海,所以我觉得,接机你们最好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免得她看见你们俩,耍起性子来,让你们为难。晚上吃饭的事,我先跟她慢慢说,她要是同意见你们,我再给你们发消息,你们看怎么样?”
事出意外,要说白雾多震惊,倒不见得,她多少预料到Simon老婆不会这么好心,因此忙说:“当然,这次嫂子肯飞这么远来深圳,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了,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让嫂子玩好,密西西比的事,等嫂子想说的时候再说,您千万别因为我们,和嫂子闹得不愉快。”
“谢谢理解,谢谢理解!”Simon喜出望外,深深地朝白雾点了几个头。
白雾把车钥匙递给Simon,Simon起初不肯接,白雾再三坚持,Simon才收了。
两人目送Simon开车离去,玉塘风随即送白雾回家,谁知刚到车旁,玉塘风就接到一个电话,他刚“喂”一声,脸色马上就变得阴沉起来,紧接着慌里慌张朝白雾打个手势,走到一边树荫底下接电话去了。
不到两分钟,玉塘风打完电话又跑了回来。
白雾虽好奇谁的电话能让玉塘风如此紧张,又自忖自己与他还没熟到可以问这种问题的程度,因此什么也没说,坐进了后排车里。
奇怪的是,玉塘风自己也不提电话的事,上车后只道:“雾姐,我先送你回家,等会我要出去一趟。”
“好。”白雾淡定答道。
俄而,奔驰开到云上宫大门口,白雾下车回家,玉塘风独自一人开车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白雾一个人在家待着,洗衣做饭打发时间,期间她既没有联系Simon,也没有联系玉塘风,自娱自乐到四点,不禁开始着急起来。这时离饭店预订的时间只差两个小时,小鹿街离饭店有六十多公里,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可玉塘风还没把车开回来,Simon也还没发信息来确定他是否去饭店。
白雾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给玉塘风打个电话,问他到哪了,不料她刚拿起手机,门铃声就响了。
白雾通过猫眼一看,真巧了,按门铃的人正是玉塘风。
只不过,玉塘风与平时帅气的样子颇为不同,他脸上贴着创可贴,额头上和脖子上贴着纱布,一眼看去,极易让人误以为他刚从战场上回来。
白雾连忙开门放他进来,道:“怎么回事?出车祸了?”
玉塘风一进屋,就傻站在门口,嘴也像贴了创可贴似的,一个字也不肯说,无论白雾问什么,他都一动不动,只知道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雾,好似在外征战十年,回来初见娇妻一般,眼里既是庆幸,又是欢喜,还不时闪着泪光。
白雾被他看得发慌,料想应该不是车祸,便道:“喂!你傻了?车钥匙呢?快还我!我得赶去大鹏了!”
“我送你去!”玉塘风大梦初醒,痴痴地说。
“不用!”白雾本能地拒绝,停了一下,看着玉塘风头上的纱布,又补充道:“你受伤了,还是回家呆着吧!”
“反正钥匙在我手上,谁有钥匙谁开车。”玉塘风掏出钥匙在白雾眼前晃了晃,挤眉弄眼道:“除非你把钥匙从我手里抢过去。”
白雾懒得跟他啰嗦,喝道:“给我!”
玉塘风偏不给,边退边跑,道:“车就在楼下,我先下去等你。”
白雾拗不过,只得应允。
车开出小区,白雾感觉有必要给Simon打个电话,否则要是Simon不去,自己空跑一趟,那就太没必要了。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这个女声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却已将白雾酥麻地打了个激灵,这一线声音犹如温柔的炸弹,从白雾的耳道钻进脑海,然后在她颅内炸响,白雾自认为,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一听这个声音,大概马上就会失去思考能力。
“您好,您是嫂子吗?”白雾惊讶之余,很快调整情绪,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道:“我是白雾,准针公……”
“白雾,你不用自我介绍,我认识你!”
对面的女声语气听起来平平淡淡,但音色柔媚酥软,白雾简直能想象出对方戴着黄金指甲套,翘着兰花指,用两根青葱玉指捏着手机,像个皇太后说话的样子。白雾猜不透对方说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Simon有没有跟她说过自己请她吃饭的事,因此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嫂子,请问一下Simon在您旁边吗?我想跟他确认一下,昨天验的那批货,需不需要寄样品去上海给他封样?”
“你可以叫我Sabrina(萨布瑞娜),”对面说:“Simon现在正在开车,你不是约他去大鹏吃饭吗?有什么问题,等见了面再问吧!”
白雾的心咯噔一跳,对方自报姓名,那就是不喜欢自己称她为嫂子,又说自己约Simon吃饭,而不说约她吃饭,其中隐含醋意和敌意。另外,她同意吃这顿饭,那Simon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莫非她不准Simon说?或者Simon改了主意,不想赴约了,反而是她逼Simon来的?不管怎么说,Sabrina都像来者不善。
“好的,Sabrina,我们已经在路上了,等会见。”白雾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
“好!”Sabrina说了一个字,挂断了电话。
“他们已经出发了吗?”玉塘风看白雾脸上全无血色,没话找话道:“你怎么了?Simon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他们不会先到了吧!没事,我给车子开个飞行模式,你闭上眼睛眯一会,等你醒来,肯定就到了,行吗?”
白雾坐在后排没接话,只靠在车窗玻璃上,斜着眼睛注视着远处的日落,陷入了沉思。
5:45,奔驰车来到一座庭园,在一道拱形门前停了下来。此刻太阳已然下山,目之所及既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十里长街等一切钢筋混凝土结构,只有天边绚烂的火烧云霞光万丈,披撒在一片丛林之上。拱形门由百花攒成,饰以五彩斑斓的灯丝,拱门旁边树立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用温润的白色背光衬托出一排纂体字:“雁岭度假村”。
Simon和Sabrina还没来。
玉塘风把钥匙交给服务员,让他帮忙停车,领着白雾往里面走,白雾不肯,她坚持在门口等客户。
在无聊的等待中,白雾又看到右手边较远的藤条栅栏上悬挂着几盏灯笼,上面用隶书写着“云海泛舟”四个字,还有一盏灯笼上面画着餐厅的标志,看起来像是云与海中间飘着一艘船;左手边还有很多温泉,足疗,五星酒店等牌匾。白雾才知道,原来玉塘风说的餐厅只是雁岭度假村的一个服务项目而已。
过了六点,一辆法拉利慢悠悠地在拱门前停了下来。
白雾连忙迎到副驾驶座,给Sabrina开门,并用手掌挡住车顶,防止Sabrina磕碰脑袋。
Sabrina怡然自得地从车上下来,一下车就站到背朝餐厅的位置,毫无顾忌地打量白雾。
白雾朝她礼貌地笑,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扫了Sabrina几眼,只见Sabrina身材优美,颜值惊艳,宛如网络上经过美颜瘦脸并加了十级滤镜的顶级美女走进了现实中一般,瞬间使周围的万事万物黯然失色。她穿的是一套V领低胸晚礼服,身上仅有的饰物是耳垂上一串七星连珠钻石耳环和脖子上一条百鸟朝凤宝石项链。
白雾虽不认识这两件饰品,但看它们的造型和光泽,就知道价格一定不菲。
看到Sabrina,白雾瞬间明白了,这样的女孩嫁人,的确适合被供着,她为人做饭,无异于上天给人的恩赐。
“里边请。”
白雾的气场被一个比她小五六岁的小姑娘压制,她忽然有点后悔,今天的装束不够盛大,因此说话时不自觉地微微带着颤音。
玉塘风似乎看出了白雾的窘迫,他走到白雾身边,故意与白雾挨得很近,用很高分贝的声音对Simon笑道:“Simon!您的眼光也太好了吧!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艳福不浅哦!嫂子怎么称呼,您不介绍一下啊?”
玉塘风这么高声地赞美Sabrina,既吹捧了Sabrina,又抬高了Simon,同时表示,他完全没把Sabrina放在心上,因为真正的欣赏和喜欢都是小心翼翼的,正如他对待白雾那样。
玉塘风这么一阵喧哗,打破了Sabrina对大家的压迫感。
Simon似乎也松了口气,道:“要不是小风提醒,我都差点忘了引荐各位。”指白雾,对Sabrina道:“这位是白雾,就是刚才和你通电话的白经理。”又指玉塘风,介绍他是白雾的助理,最后才介绍他老婆道:“这位是我老婆,你们都知道的了,她的中文名叫蒋蔚然,英文名叫Sabrina,你们叫她蔚然或者Sabrina都可以。”
Sabrina的目光从白雾脸上一扫而过,落在玉塘风身上,见他虽然脸、额头和脖子都带着伤,依然掩盖不住他浑身不羁的贵气,便道:“Simon说玉公子是白经理的助理,我看不会这么简单吧?”
玉塘风听Sabrina这么问,忽然想起车里的储物柜里放着一本相册,里面有白雾的照片,想必她的意思是问自己与白雾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因此笑道:“我现在连做雾姐的助理都奢望不上,其他的更加想都不敢想。”
Sabrina听玉塘风这么一说,朝白雾白一眼,道:“人都到齐了,进去吧!”
白雾在他们三人对话的间隙里已暗自调整了情绪,而且白雾明显能感觉到Sabrina对玉塘风的青睐,而玉塘风故意自贬身价捧高自己,她也就渐渐地找回自我,对玉塘风道:“玉塘风!这里你熟,你带路吧!”
“Yes Madam!(是,长官!)”玉塘风腰板一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