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中,已是遍布灵幡白帐,刘备灵柩摆在殿中。
刘备的遗体已经被宫中内廷侍从沐浴后,放置新床上,床席上层竹席,下层是蒲草席,以示刘备睡得安稳;侍从又将刘备的头发与剪下的指甲放到小囊中,充入枕头里,准备在大敛时纳入棺中。刘备身上被裹以明衣、裳,以方巾覆面,以大敛之衾盖身。
接下来便是饭含,需要刘禅和诸葛亮操作,侍从恭敬地端著水盘走上堂来,刘禅在帷外,用盘中水宽手,再在另外的盘中洗涤宛若贝肉的玉块,然后放在竹器中,执入帷内。刘禅面向西,坐在刘备的床前,揭开面巾,撤去枕头,由诸葛亮操作亲纳粱饭,次含玉。完毕,刘禅回到原来站立的位置。
掌管服饰的人员抬过来装著袭衣十二称的箱篚,放在席上,摘去刘备的面巾,换上面衣,再以玉塞耳,叫做(充耳)。手上套以长一尺二寸,宽五寸的囊,叫做(握手),再加上手衣。十二套衣服,一层层穿上,之后覆以大敛之衾。
开帷之时,刘禅与诸葛亮等人哭声一片,众官皆服丧服,外穿白单衣,头缠白色头帻,不戴帽子。
三日后大殓,刘禅领诸官哭拜,晚上刘禅守夜后,次日返回成都登基。
夜间的永安宫中很冷,为了防腐,殿中放置诸多冰块。周边白烛林立,刘禅披麻戴孝,跪在刘备灵柩守夜。
刘禅身体格外疲惫,精神上虽然多次幻想登基,但是刘备真病逝后,刘禅有种说不出的惶恐,当皇帝自己不会啊!
诸葛亮似乎感受到刘禅惶恐的心情,缓缓说道:“殿下一切有老臣在,勿忧!”
“多谢相父,日后大汉朝廷有劳相父操心。”刘禅看向一旁的诸葛亮,心中顿时安稳许多,缓缓说道。
“二弟,你先去歇一歇吧。”刘禅瞥见刘永奇异的跪姿。
“不用大哥,我能撑着住。”刘永坚强地说道。
刘禅听闻也不在劝说,自己二弟近些日子跟随霍弋、王平习武,性格变化许多,再长些可以让其去军中磨练。对于刘永的安排,刘禅目前已经心中了然。
“殿下,时辰已到,可起身歇息。”此时诸葛亮的声音在刘禅耳边响起。
刘禅摇了摇头:“无妨,相父可先前往休息。”
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的,并且要做足,刘禅拜祭刘备也是心甘情愿。
“如今,国中有大事需要殿下操劳,明日殿下还需要回成都登基,殿下还以大局为重。老臣知殿下仁孝,但此时,殿下最大仁孝便是登基继位,执掌朝政,安抚大汉上下人心,稳定大汉局势。”
在诸葛亮的劝说之下,刘禅起身同时也扶起诸葛亮一起活动活动。
诸葛亮、刘禅二人出殿。
江风袭来,刘禅扶着木栏,望着天上璀璨的星光,心中豪气万千,猛拍木栏说道:“相父,我日后欲变法图强。”
诸葛亮略微吃惊,扶着木栏说道:“殿下,胸有大志,老臣自然愿意相助,但此时变法尚早,殿下目前需先稳朝野为先,不可操之过急。”
“相父所言极是,如今天下三分,各国伐交频频,强则强,弱则亡;孙权相王,意在称帝,如今曹吴相争,利我大汉,若我大汉此时不趁机图强,何异于坐以待毙。”刘禅点头同意,缓缓道。
诸葛亮听闻刘禅变法之意,正欲相问之时,宫中传出惊叫之声。
“陛下,廖侍中杀人。”霍弋身着甲胄,急忙行至刘禅身边。
“我还没登基,如此称呼不妥。廖立杀人怎么回事?”刘禅皱眉问道。
霍弋拱手道:“殿下,廖侍中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守孝之时,砍杀身旁宫娥。”
“好大的胆子啊!廖立眼中还有王法吗?”刘禅怒斥道。
刘禅挥袖抽出霍弋佩戴汉剑,大步流星跨入殿中。诸葛亮怕在刘备灵前闹大,急忙跟随而入。
一入殿,便见廖立面色惶恐,手持汉剑,地上躺着宫娥,血流满地。廖立听声转向殿外,见刘禅、诸葛亮入内,扑的一下,跪在地上。
“廖立,你想干嘛?莫以为天下就你剑利,孤剑不利乎!”刘禅持剑绕着廖立行走,抑制心中怒火呵斥道。
廖立跪在地上,直腰拱手说道:“事有内情,请容臣报告。”
刘禅冷笑道:“廖侍中有内情,先说说吧,孤不愿意错杀一人。”
“此宫娥在宫中鬼鬼祟祟,偷盗冥器,被我发现后,辱骂先帝。臣气急之下,方才斩杀。”廖立理直气壮说道。
刘禅望向其他宫娥,冷冷说道:“可真如廖侍中所说。”
跪在地上宫娥,畏畏缩缩说道:“侍中所言不假。”
身旁的诸葛亮皱眉,没想到事情如此,也不多言,见刘禅如何处理廖立。
“侍中果然忠臣啊!孤是不是还要赏赐些东西给你。”刘禅沉着脸,低沉说道。
廖立听出刘禅话中言外之意口称:“不敢。”
“卿还有不敢为之事乎?”刘禅脸色铁青低沉说道。
“殿下,臣乃侍中,掌永安宫中事物,安能坐视不理。”廖立跪在地上,低头替自己辩解。
诸葛亮示意刘禅不要过分追究,汉代侍中掌乘舆服物,下至亵器虎子之属。对于宫娥之事,宫娥罪有可诛,廖立处理不当,稍微惩戒即可,毕竟大丧之时,刘禅尚未登基,不宜扩大处理。
“哦,孤亦闻侍中马何罗谋反,卿以为呢?”刘禅这次没有理会诸葛亮示意,铁心要处理廖立。
廖立此人有能力,但若不敲打,轻轻放过会变本加厉,这种人需要经常修理,历史上廖立就是没有修理,没有理会诸葛亮用心,嘴欠惹祸。
廖立听闻马何罗三字,顿时脸色大变,作为侍中的他,如何不知马何罗,马何罗刺杀汉武帝,意图弑君。
以廖立智商明白刘禅是想把自己处决,心中后悔自己手贱,看着剑尖在地上滑动,大汗淋漓,不敢妄动,吞咽口水道:“臣不敢,臣知罪。”
刘禅提起汉剑放到廖立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便可刺破廖立咽喉。
刘禅冷冷说道:“你有何罪?”
“臣在灵前失礼,扰乱先帝安宁,臣罪该万死。”廖立感受着剑尖的冰冷,闭上眼,缓缓吐息道。
“哦,没有其他的嘛?”刘禅继续举剑冷冷说道。
“臣不该处死宫娥。臣也无权处置!臣应当禀告殿下,方可处置。”廖立哭泣说道。廖立不想死啊!自己年少成名,身有大才,如何经历这等凶险之事。
“请殿下饶臣一命!”廖立泣不成声。
“你有何功绩,可让孤饶你一命,是你弃郡而逃的功绩吗?”刘禅持剑轻敲地面。
廖立听闻脸色苍白,差点瘫倒在地,廖立心知自己难逃一死。
“殿下,廖立罪不至死,如今大汉方兴未艾,正是用人之际,老臣请殿下宽恕廖立过失,让廖立戴罪立功。”诸葛亮也看明白刘禅意在敲打廖立,见时机已至,出言劝谏。
“既然相父出言为你求饶,孤今日饶你一死,贬为侍郎听用。”刘禅背身挥袖将剑递给霍弋,正色冷声道。
廖立抬头看向刘禅远去的背影,心中长出口气,惊魂未定,用袖擦拭额头冷汗。
诸葛亮将廖立扶起宽慰,廖立连声感谢,心中万分感激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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