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谷心里盘算了下,现在这里有二十五个小队,半个月内恢复六七十个窑口,雨季一来就歇菜啦。
上山取柴占用小千把人,若要供应房屋修建,还是困难重重,木柴烧砖难以替代,用黑石会在砖上留下焦油味,想了半天,看看老常贵说道:“依目前速度,难以保障工坊和民宅用砖。三个月后就是雨季,可有应对之策?”
老常贵捋着花白胡须,右手指指远方群山,思忱着说道:“钟璃的意思,是拆除附近四座坞堡和九座烽火台,北面山中还有五座坞堡,这些年我从未敢有拆除的念头。
“当年大帅从从鞑靼人手中夺回这些坞堡,朝廷虽没有再派驻兵马,但谁敢保证哪天想起来?,到时候岂不是大罪。”
邵一谷听完心中窃喜,别说恢复,从东海到宁夏,上千坞堡,万座烽燧全都扔个干净,再有二十多年,连皇上都挂树上了,还大罪个吊毛。
想到这,把烟蒂扔掉地上,黑龙精准的将其踩灭,邵一谷扒拉掉手上烟渣说道:“拆,到了营地你就安排,现在您老不是员外,是土匪,别忘了自己个儿身份。”
“成,老夫就陪你小子癫狂一把,痛快一回。”
半个时辰后,骡车抵达窑场,大队长和窑匠把式们候在路边,见礼后,老常贵把差事做了安排。
交代完事项,一行人出了窑场东行,这条砂石路非常平坦,两侧不规则的长着粗大的柳树和刺槐。
这地貌应是上古河道冲刷而成,北侧高岭处,有密密麻麻倒塌的垒土民宅,看其规模,至少有几千户曾经生活在这里。
老常贵打开话匣子:“这是历代窑工居住地,来自北直隶各州府,听大帅讲,前来服徭役的百姓直到正德年间才停止。
“很多军户后代选择留在这里,可惜后来连年征战,这些人都化作黄土,此地若不是冬季难捱,倒是个好地方。
“仅就这群山北麓,原先开垦的熟地就有近万顷,只要开条两尺宽,三尺深水渠,把咱们那里湖水引过来,此地就活了”
邵一谷点点头说道:“在此寻片洼地,将冬天的厚雪存贮下来,开春后也就有了小湖泊,岂不美哉。”
“可惜,老朽看不到那天了。”
“胡扯,最多两三年,这里就成鱼米乡,到时,小爷在此建座别院,您老可不能反对。”
“那敢情好,老朽亲自监工督造。”
说话间走出七八里路,一座坞堡出现在眼前,南侧高坡上,一座倒塌的烽火台长满灌木杂草。
离着破败坞堡三里外,邵一谷和老常贵停下歇息,裴勇挥挥手,六个护卫打马向坞堡跑去。
这坞堡比邵一谷家那个小一些,应该是旗卫堡,里面以前顶多能住二三百户人家,城墙一圈三四里长。
七八只狼从坞堡里窜出来,很快被射翻在地,坞堡内点起蒿草,清理蛇鼠跳蚤。
邵一谷心中不确定,问道:“您的宝贝就在这?”
“开始大帅选中这里,常某也不信,一会儿就知道了,别有洞天呐”。
烟熏火燎了两刻钟,几个护卫走出来挥着手,众人进了坞堡,烟雾中透着艾草味道,有些呛人,闻着却让人精神。
老常贵下车,大步流星走在前头,就像去县里开会般意气风发。
来到马棚位置,石槽已不见踪影。
底座是土坯垒就,最低一层是石块。
老常贵指挥着刨开土坯搬开石块,解释道:“这些都是我自己垒的,早年就两块大石,摞着石槽,底下空档处,是个地道铁板盖子。”
众人清理完毕,打开了铁板。
待到霉气散尽,丢下去火把去了阴气。
两个护卫率先走下去,很快点燃了里面的油烛灯。
裴勇安排一半护卫在地面看护战马,其余人跟随下到地道。
地道中凉风习习,脚下不时踩到水洼。
到这时邵一谷也明白了,这是穿过河道,通往南侧山包那烽火台的通道。
可这窄窄通道只容一人通行,能存几件兵器?
老常贵也不吱声,满面肃容走在前面。
约摸走了两里路,前面逐渐宽阔,风力也逐渐变小,又拐过两个弯道,眼前出现宽大的石洞。
石洞里异常干燥,方圆至少两百步,拱顶自然形成,最高处有五丈左右。
随着火把越来越多,里面一堆堆刀枪剑戟,马弓箭矢,皮甲铠甲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常贵熟门熟路,来到一处石壁旁,拿起邵一谷的手说“推开。”
“哪有让孩子干活的?,欺负人是吧。”
邵一谷嘴上不饶人,在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后,手上渐用力,这块石板被缓缓推开,老常贵走进去,打火镰点上里面桌上的油烛。
然后坐到桌旁的椅子上,对邵一谷笑道“傻愣着干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