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张承胤打断廉伟话语,从椅子上站起身,甲叶子一阵哗啦啦响。
廉伟听到响声,进了书房,端起小桌上的托盘,里面有披风,马鞭,头盔,宝剑。
头盔顶一尺长红缨,是所有将士向往的塔尖,张承胤没有戴头盔,手摁挂好的腰间宝剑,大步向前堂走去。
军曹看到张承胤进门,大声喊道:“总兵官大人到~。”
“拜见总兵大人。”
“不要拘礼,都去忙吧。”
张承胤摆手,来到沙盘前,颇延相,马林侧身,让出一身之位。
张承胤看着最新兵马方位,诧异的问道:“奴赤兵马没动过?”
“对,依然在吕家堡跟下湾子一带。”
颇延相手捋胡须,皱着眉头回复道。
张承胤思索道:“可有其兵马具体数目?”
“不足八千。”
马林说着略一停顿,接着道:“游骑回报,发现三万新编步军。”
“是哪些部落?还是掠走的边民?”
“海西,海东都有,边民卫堡人数一多半。”
张承胤手指在沙盘边框点了几下说:“奴赤麾下无饷,各部所得均来自征战,一有战事,能动者皆披甲上阵,也就是说,他们的兵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诸位,此战万不可有速决之心,各部务必仔细扎营,谨防奴赤破袭。”
“某等尊令。”
“各部集结如何?”
颇延相回道:“再有四个时辰,兵马可就绪。”
马林,刘玉节点头认可。
张承胤沉吟道:“各部骑兵可先行勘察营地,外围游骑务必前出五十里,万不能有轻敌之心,半个时辰后,骑兵开拔。”
马林一惊,抱拳道:“大人,扎营辅兵尚未到来,可否延后?”
不比行军扎营,硬寨需要土方搬运,进山伐木,三个大寨最少要辅兵两万数,牲口大车上千,各路战兵仅有一万左右,其中老军户和流民还接近半数,靠自己修寨,没个二三十天如何能成?
这也是马林为何惊诧的原因,所以顾不上礼节,出声询问。
张承胤知道马林之忧,叹息道:“辅兵征召,需经过都司各衙动员,咱们呈上的文书,十天了,除了一道道催促出兵文书,可有一兵一卒而来?况且即便从辽南出发,到这里也得半个月,各位,多带铁锹镐头,锯子绳索大车,作战修营两不误,只能如此啦。”
“尊令。”
未时,颇延相率东南大营开出沈阳城,前导马军一千五百人,炮营三千人,辎重大车一百八十辆。
酉时,张承胤率中军,既南门大营开出沈阳城。
此时的北疆重镇,皆是军民一体,没有治民官府,但仍有上千乡绅地主,自发出城相送。
他们在路旁摆放香烛供品,酒水肉食,更有伙计小厮,丫鬟婆子,敲锣打鼓,端酒送肉。
张承胤跳下马,虎目湿润,接过乡翁敬献的美酒,大声喊道:“各位乡绅父老,此番征战,不扫平掳寇,断不收兵。
“张某代麾下铁血将士,饮下这满载殷切期望的美酒,自当奋勇杀敌,早传捷报,张某在此,代表出征的六万戍边将士,感谢大家。”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张承胤将碗中酒一饮而进,随后翻身上马,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四千五百骑兵,各个威武雄壮,刀枪如林,旗幡如海,盔甲耀目,战马如龙。
城头之上,城防卫士敲响出征鼓,人们向着强壮的骑兵挥手致意,马上将士右臂横于胸前,向人们告别。
这一刻,没了欠饷的牢骚,没了半饥半饱的不甘,只剩满腔的豪情,只留杀敌的渴望。
不求砍出万户侯,只求立功得温饱,铁甲红缨枪在手,满腔热血洒山川。
酉时,马林率领的西大营,从沈阳北门开拔。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没有欢送的人群,只有战马和步军整齐的脚步声。
马林身姿挺拔,稳坐马鞍桥,双眉紧锁,脑中思索着未来的战事。
转头招来长子马燃,低声道:“尔回府,悄悄搬运火器八百件运至大营。”
“父亲,如此一来,府里没剩多少啦。”
“打赢了,什么都有。”
“父亲~。”
“去吧。”
“喏。”
见马然率三十名家丁走远,随后招来二子马灿,见此子满面战意,心中欣慰,遂吩咐道:“有个差事,你得跑一趟。”
“父亲大人吩咐。”
“好,去找你三叔,召集乡民多多益善,西大营需掘壕沟三道,每道两千步,深四尺,三天完工,每人每天一两银子。”
“这么个差事,岂不是耽搁孩儿杀敌?”
“误不了,此番为阵仗,非奔袭围剿,安心办差,杀敌有的是机会,到时别嫌累。”
“好嘞,打起仗来,可别拦着我立功就成。”
马灿说完,招呼身边家丁,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