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祖满心悲痛,并未将马林的话放心上。
半个时辰后,三百名能上马作战的汉子集结完毕,五十六个丢手断脚的伤员,由五名未受伤的兵丁看护,他们将在前队出发一刻钟后,远远跟随。
六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前出五里,搜寻颇延相的亲兵马队。
到苏家屯的二十里,全是山岭沟壑,准确的讲就是没有路,它属于永和堡最北端的村子。
各卫边界划分,都是依据河流,滩涂,或无人烟的沟壑为边线,从早期部落,到如今卫堡,无不如此。
众人沿着沟壑缓慢前行,山岭植被稀疏灌木低矮,山岭顶端泛红的岩石,给了斥候良好的视野。
穿行六里多时,陆陆续续的人马尸骸出现在眼前。
从衣甲分辨,是建州卫奴赤的人马,也有身穿官军青铜泡钉皮甲的亲兵。
马林等人知道路线选对了,对于官兵遗体,只能寻找洼地捡来石块埋压。
众人搜集兵器弓箭水囊吃食,很快三百多人都挂着三五张弓,两三匣箭。
麻岩不知疲倦的跑来跑去,寻来近七十匹在四周游荡的战马,人分种族,马如一家。
这些马鞍齐全的战马,看到大队骑兵穿行,像找到家一样,高兴的蹦跳嘶鸣。
众人连吃带喝,体力恢复了七七八八,马林吩咐将多余的马匹,送回伤兵队,人马很快恢复体力,行军速度加快。
辰时许,远处的斥候发回信号,马林下令人马隐匿,爬上一处山包,抽出单筒镜四处观瞧。
五六里处的一片开阔地,上千骑兵正在混战,没有队标旗,从穿着的盔甲显示,正是他们要找的颇延相亲兵队。
马林仔细观看了四周,回到马队,招呼李弘祖,龚念遂,高贞来到近前。
在地上边画图形边说道:“三个山包外是片开阔地,建奴骑兵八百多,官兵不到三百,正是咱们要找的人,已危在旦夕,左侧沟里无大石,可纵马。
“尔三人各率五十人,披双层甲,无需理会外围游骑,直接猛撞进去解围,吾让麻岩率后续人马,把网张开,用弓箭锁住所有通道,不放走一人。”
随后约定时间,命令下达。
各队依次向预定点进发,当建州卫游骑发现时,已经晚了。
李弘祖满腔的悲愤化作纣气,策马如闪电般撞进建奴骑兵阵中,手中斩马刀携风带雷,将未及转身的建奴兵丁接连砍翻。
碎肢脑袋飞舞,污血喷洒,大刀所至,人身马首皆砍成两节。
麻岩和马林从东西两侧包抄而上,来不及喘息,快速开弓放箭,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让惊慌失措的建奴彻底没了战意。
各自拨马开始逃窜,但在漫天箭雨中,根本无路逃生,连外围游骑舍马上山,都被马林部的斥候砍死。
半刻钟后,马林来到获救的官兵面前,黄瑗眼含泪水,单膝跪地:“马大人,我家总兵,他~,他~。”
马林看着伤痕累累的黄瑗,跳下马拉起他,见都是皮肉伤,轻拍肩膀道:“吾都知道,咱们好歹都留下口气,好好练兵,给大帅们报仇。”
龚念遂来到近前,递上水囊说道:“问清了,是正红旗的人马,大队人马正赶往沈阳,留下了三个牛录在此督战。”
黄瑗平复下情绪,惊诧问道:“奴赤还真是好胃口,不怕撑着。”
李弘祖大步走来,看着眉头紧锁的马林,朗声道:“奴赤兵马翻了好几倍,手里更有众多火器,有想法不足奇,沈阳墙高城厚,却能崩下他的狗牙。”
马林沉吟道:“奴赤若不找好开城门的人,是不会冒然攻城。”
李弘祖一拍脑门,这才想起马林说过军情泄露一事。
马林看了下四周,问黄瑗道:“还有多少人马?”
“原本一千五,在打通水源地时,遭到近万人围攻,几次冲锋,死伤近半,颇大人发出响箭,让我等撤离,后被一路追杀到此,仅余百十人。”
马林点点头,站到一块石头上,对围上来的将领说道:“现在抓紧补充军械,进食恢复体力,一刻钟后,能作战的,随马某先行赶回沈阳。
“黄瑗和龚念遂率所有伤兵,及剩余的马匹,赶回辽阳,把这里的事情传递回去,若能及时增援~,算了,咱们就此别过,各队开始准备,一刻钟后出发。”
一刻钟后,队伍分成两路。
伤兵队将一路南下,翻山越岭,赶往辽阳。
一路马林率领的三百八十人的队伍,绕道祝家堡,返回沈阳。
马林一路上心急如焚,但蜿蜒崎岖的山道,极大阻碍行军的速度,很多时候都要牵马步行,太阳从头顶渐渐移到西山。
在晚霞漫天时,马林的队伍终于走出群山,望着一马平川的原野,众人一阵欢呼,再有三十多里,就能看到沈阳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