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轻轻放下木牌,抬头看着星光璀璨的夜空,心里道:天哪,这是人间?
两天前,大军人马如龙开出沈阳城,何等的气势如山,马踏山河,豪情万丈。
短短两天,近万精锐骑兵,仅余三百,也不对,还有赵启桢和于化龙的一千五百骑兵,不知是否进了沈阳城。
这又窜出只狐狸,瞪着小眼睛和自己谈生意,也不能叫生意,可又是银子又是粮的,不就是生意是什么?
管他是啥,这么大的数目,你弄个狐狸来,老天爷呐,您倒是指点下马某。
老天会不会指点马林不知道,小狐狸等得却不耐烦了。
马林身后的兵丁,和卫堡里提前来的哨探,都围上来,看着金毛狐狸指指点点,嬉笑着议论纷纷。
李弘祖来到马林身边,对骑兵们摆摆手。众人退后,仍然远远望着小声嘀咕。
小狐狸裂开嘴打了个哈欠,朝马林‘咕咕’两声,马林一怔,笑了笑起身,对着黑漆漆的远方,抱拳道:“小霸王,可否现身一叙?”
良久,无人回应。
难道真的没来?这么大的事儿,也忒随意啦。
李弘祖小声道:“大人,难道奴赤真能打三城?”
“哦,三城是不可能的,有一点可以肯定,沈阳这里,是佯攻,铁岭和开原,危矣。”
“对,沈阳不仅有重炮,更是封住了五座城门,李家冲阵不行,守城有些门道。”
“是啊,即便有百八十个内鬼,也别想打开城门,可铁岭,开原不行,两城各有一千兵丁,卫堡军户都征调一空,尤其是铁岭,花花世界一个,平时三教九流,鱼鳖虾蟹,南来北往的嫖客就有几千人。”
“大人,这两座城若失,林清,昌图,林峰,下肥四城岂不是旦夕可下?”
“没错,届时~,叶赫就会成为孤城,在那里协防的宗庆良部,就成为一支孤军。”
李弘祖听完,脸色大变,看看马林,又看看手中的信札,喃喃道:“可这~,可这~,太贵了些。”
马林看了眼晃着小脑袋,正打瞌睡的小狐狸,把牙一咬,说道:“马钦。”
“在”,身后一壮汉走上前,抱拳道:“大人。”
“笔墨纸砚。”
“喏”,这壮汉从侧身的牛皮跨兜里拿出文札,又掏出个铜壶,拔出木塞,取出毛笔,开始寻找地方。
麻岩来到近前,横着跪在马林身边,马林笑着拍拍他的大脑袋,这么五大三粗的汉子,年龄越大,越开始学着揣摩人心了。
拿过本札子,也顾不得是奏折专用,就铺到麻岩的宽背上,提笔略微思索,下笔写道:铁岭、开原二城若力保不失,酬谢粮二十万石,银八万两,牛羊一万,布盐一宗,马林;
写完就着火把亮光审视一遍,接过马钦递来的小印,郑重的盖在签名处,吹了吹合上札子,心里道:小子,这是马某一半家产了,成不成,老子都得勒紧腰带过日子;
走到小狐狸身边,蹲下身,把札子伸过去:“该说的,都在这里,要不您先瞅瞅?”
小狐狸眼一瞪,张嘴叼住札子,扭头朝天‘吱咕吱咕’叫了两声。
众人都在愣神的工夫,一阵‘轰隆’响声,‘呼’的一阵狂风,一匹巨大的雪白战马越过围观的骑兵人头,准确的立在小狐狸身边。
小狐狸闪电般窜上马背,小前爪拍了拍马头一下,这匹雪白马兽,蹭就窜了出去,兵丁们慌忙闪开,很多人摔了个仰八叉。
马林张着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这他娘的还骑马来的,比当年老爹那匹风云兽可拉风多了。
兵丁们稀里哗啦爬起来,连掐带拧还扇嘴巴,这么大的马,从头顶飞过,转眼又没了,鬼吧?
不提马林这帮子人瞎寻思,单说小狐狸和白龙,风驰电掣如履平地,八十七里路,大半个时辰就跑到了。
人见人爱的土匪总瓢把子,那拉邵,哦不,邵一谷,正坐在‘师兄’的墓碑前,跟乌力可,速布,就着花生米,酸萝卜,还有一盆羊蹄子,有口没口的喝着高粱烧,这酒是洪老先生送来的。
说是存了八百年云云,不过确实比马奶酒好喝多了,邵一谷喝着有四十度的感觉,若是改用烧锅蒸馏一下,还是能换不少银子。
速布眼巴巴瞅着乌力可啃羊蹄子,狠狠的咬了口酸萝卜,竟也吃出了肉味。
邵一谷都尿三泡尿了,小狐狸还没回来,这么点事再办不好,还能指望干点啥?
正在琢磨着如何在这里盖座大殿,不管祭祀,还是来喝个小酒都方便的时候,黑龙稀溜溜叫了声,撒腿向东面跑去。
片刻后,白龙马如闪电般窜出夜幕,在邵一谷二十步外伫立,小狐狸如飞鸟般跃起。
半空中一甩头,将口中札子甩到邵一谷怀里,就势落到那盆羊蹄子跟前,张开尖嘴,‘哗’的下咬住五根羊蹄子,两个前爪又捧住六根。
用两条后腿,蹦跳到墓碑前,‘嘎吱嘎吱’就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