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贾喜奋刚要反驳,罗亚安抢着打断了他:“怎么?不服气?还记得你上一次是怎么把握‘商机’的吗?”
“我,那,那是…”贾喜奋一时语塞,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当年他去电大报道之前曾在街上偶遇一位摆地摊卖小玩意儿的老伯,老伯面相忠厚,与贾喜奋攀谈一番后从怀中取出几件仔细包裹的首饰,告知是其祖上清末年间偷偷从王府中带出来的宝贝,每件都价值连城,眼下因家中急需用钱才不得已拿来变卖,愿忍痛以跳楼价转让给有缘人。
贾喜奋还在因为高考落榜而感到郁郁不得志,一见几样“宝贝”顿时两眼放光,听说竟是旧时王府之物,更是暗忖老天开眼,给了他一个发大财的机会。于是乎脑袋一热,取出父母给他用来交学费的两千元钱,将老伯的宝贝尽数包圆买走。
哪知回家找人一看,这些所谓的宝贝竟都是些废铜烂铁打造的假货,再急忙回去找那老伯时,早已不见踪迹了。贾喜奋顿足捶胸,大呼上当,却又不敢对父母讲述实情,最后还是罗亚安向家里要来两千块钱,总算帮他交上了学费。
这件事早先一直在朋友中传为笑柄,近年来已经少有人说起了。此刻罗亚安忽然旧事重提,贾喜奋羞愤交加,梗着脖子小声嘀咕道:“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借你的钱也早就还上了,你怎么还记着呢?真没劲。”
“是挺没劲。”罗亚安耸着眉毛笑笑:“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你从小掉链子掉惯了,以后遇到事儿多动动脑子,别老是自作聪明。”
“谁掉链子了?谁自作聪明了?”贾喜奋对这个说法很敏感,忍不住瞪大了无神的双眼:“我那是被坏人骗了!能怨我吗?”
“好好好,这件事儿就算不怨你吧。那后来呢?”罗亚安悠悠叹了口气,转头对谭海眉飞色舞的讲述:“前几年贾喜奋托我家里帮他找工作,我妈绕着弯把他安排进了康庄小区集中供暖公司。本来坐在办公室里敲敲键盘就能安安稳稳领工资,他可倒好,非得自告奋勇去开铲车装煤。结果怎么着?贾喜奋,你自己说。”
“我…我那是…想主动多承担一些工作,追求上进嘛,有错吗?”
“是,我没说你的动机有问题,但是你掉链子啊!”罗亚安苦笑着冲谭海摆摆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人家贾喜奋上班开着铲车打盹儿,一头扎到烟囱上,把烟囱给撞倒了!”
“哎哟!撞倒了?!”谭海惊笑道:“人没事儿吧?伤着了吗?”
“没有没有,我没事儿,附近也没别人。”贾喜奋红着脸解释道:“其实当时我已经能熟练操作铲车了,就是前一天晚上睡的少,咳,失误了。”
“谁知道你晚上不睡觉忙活啥呢。”罗亚安从鼻孔中轻轻嗤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出事儿之后我妈又找人帮他说情,公司答应当作意外处理,不追究他的责任。没想到人家贾喜奋不领情,拍拍屁股直接辞职不干了。”
“我是觉得没脸呆下去了嘛!毕竟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行行行,就算你有理吧!那再后来呢?我爸帮你在电信公司找了份基站维护的工作,工资高,工时少,出差吃住包干,还有补贴拿。你可倒好,三天两头给人家耽误事儿,最后……”
“哎呀!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件破事儿,你每次都说,烦不烦啊!”贾喜奋气鼓鼓的拍了拍桌子:“挺长时间没见了,一见面就唠叨个没完。当着人家谭海的面儿,翻这些旧账有意思吗?”
“是,的确没意思。我的错,不说了。”罗亚安轻轻一挑嘴角:“乐天,你朋友几点到?”
“应该快到了,咱俩先去点菜吧。”沙乐天对他俩的争执早有心理准备,方才一直笑眯眯的充耳不闻。两人刚要起身,就见一个穿短裤的精神小伙推门进屋,身后还跟着一位高挑美艳的红发女子。
“胡易!”沙乐天一下从椅子上蹦起,上前握住他的手使劲摇晃:“嗨呀,你好像胖了诶,不像上次那样瘦巴巴的。在俄罗斯吃的挺好吧?对了——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胡易,高中和我一个学校,但是他上学晚,比咱们低一级。”
罗亚安等人依次上前与胡易相见,沙乐天为胡易一一做了介绍,四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落在他身边的女子身上。
“这,这是你,你女朋友?俄罗斯人?”这女人美的过于耀眼,沙乐天不自觉的一阵紧张,说话竟有些结巴:“她她,她能听懂中国话吗?”
“听不太懂。她叫娜塔莎,是白俄罗斯人。”
“没错,的确白。”谭海盯着娜塔莎喃喃点头:“俄罗斯人就是白。”
“对,俄罗斯靠北,晒不着太阳。”贾喜奋一边偷瞄娜塔莎一边对谭海解释:“人家是白俄罗斯人,可能比普通俄罗斯人更白。”
胡易乐呵呵的对娜塔莎说了句俄语,娜塔莎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伸出右手,操着一口蹩脚中文自我介绍:“腻门嚎,窝是,娜塔莎。”
“你好,你好!”几人为她摄人心魄的美貌所震撼,却又碍于礼数不便多看,握过手后便急匆匆的各自归座。沙乐天与罗亚安点完菜回来,拿起路上买的果汁问胡易:“娜塔莎喝酒还是喝果汁?”
“果汁?”胡易一愣:“这种场合怎么能喝果汁呢,当然喝酒喽。”
“好嘞,看来你两口子都不是一般水平。”沙乐天将果汁拎走放在一旁,苦笑着看看桌上众人:“我酒量可是差劲的很,大家多掩护配合,别让外国友人看了咱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