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事儿精

然而,有什么好不爽的呢?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发展吗?

若这两人之间当真生出了感情,也免去了他将来再费力巴拉的去派人到处散播两人的流言蜚语了。

这不是很好吗?

可为什么,那两人四目相对时、那朦胧梦幻的烛火中映出的两张或美丽、或秀逸的侧脸时的和谐画面,却始终盘踞在自己的脑海中,怎么挥都挥之不去呢?

顾银青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就连方才听起来还十分诗情画意的雨声,此时再听时,却是觉得吵闹至极,恨不得把两只耳朵都密密实实的全都堵上才好。

江逾白却好似全然没有发现他的糟糕心绪,只一边笑着,一边同他说着自己最近经历的趣事。

待回到顾银青的卧房之后,那个呱噪的家伙才总算住了嘴。

两人各自洗漱一番,便分头躺下,盖被熄灯了。

不多时,大床的另一边,便传来了江逾白匀长而清浅的呼吸声。

顾银青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该死……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正辗转反侧间,忽听细微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响起了自己随从的轻唤声:

“老爷、老爷……”

顾银青皱了皱眉,爬起来,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怎的了?”

随从躬身应道:

“老爷,二姑奶奶那边的人来叫您过去一趟……”

若是换做以往,兴许顾银青还有几分耐性去看、去哄。

然而今日,他本就心绪烦躁,外头雨声又大,更是吵得他恨不得找个人来痛揍一顿出出气。

因此,一听到这话,便颇有些面色不善的沉声问道:

“她又怎么了?”

这才来了侍郎府几天?怎么天天都有事?

顾银青头一次对那个女人产生了隐隐的厌烦。

“呃……二姑奶奶的人说,二姑奶奶今晚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发起了高热……”

“呵,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吧。”

顾银青冷笑一声。

他倒是体恤她,上次听说了她晚上说胡话之后,便立即赶过去作陪。

结果呢?

屁事没有,不过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过去陪她罢了。

不过,看在她又是撒娇又是献媚的份儿上,自己倒是并不介意什么。

可是,到得最后,她倒是心满意足了,可他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险些因为站着打盹而被人参上一本。

而今晚呢?

外头下着这么大的雨,又都是这个时辰了,她居然还不消停?

自己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什么时候又见过她为自己着想过一次了?

可有为自己想过明日一早还要去上早朝?

可有为自己想过这么大的雨,又是夜深时分,万一自己染了寒气怎么办?

可有想过自己这边还有客人在呢,万一被人发现了什么端倪又该怎么交代?

真是……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那个蒲祖仙,竟是如此自私自利又愚蠢至极的女人?

越想,顾银青越是面色凝沉。

“告诉她的人,我已经睡下了,若是需要大夫,府里有,去请就是。”

随从听出了他话语中隐含的怒气,不敢多说什么,忙应声去了。

被如此一番折腾,顾银青更是彻底没了睡意。

来到外间的圆桌旁坐下,为自己提壶斟了一杯凉茶,然后一口灌下。

黑沉沉的夜,哗啦啦的雨,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都令他感到十分烦闷。

想着既然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

正准备起身去拿本书来看时,却听里间忽的传出一阵低低的呻丨吟声。

顾银青一愣,连忙起身去看。

却见方才还好梦正酣的江逾白,此时却抱着自己的那条残腿,正皱着眉头在床上打滚。

“江兄,你怎么了?”

顾银青走近了些,这才发现对方的额上竟然满布冷汗,看来是疼了有好一会儿了。

应是实在强忍不下去,这才低吟出声的。

“没、没事……”

江逾白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粗喘着气道:

“应是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湿气积重,这才引得我这旧伤复发了吧。”

顿了顿,又满是歉意的看向顾银青,十分不好意思道:

“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你我之间,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看着江逾白苍白如纸的脸色,顾银青本想唤人去叫府里的大夫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忽的又一转。

再出口时,已经变成了:

“要不这样吧,我家夫人精通医术,我让她来给你看看,顺便开些止痛的药吃吧。

不然再这样下去,这后半夜,怕是你也别想睡了。”

“啊?”

江逾白一惊,连连摇头道:

“夫人应当早就已经睡下了吧,还是别去劳烦她了。”

“嗨,什么劳烦,反正她明天无事,再去补觉也不迟。”

不等江逾白再说些什么,顾银青已经转身,匆匆的走到门边去唤人了。

再回来时,就见江逾白已经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不仅系紧了睡得有些松散的衣带,还理了理自己有些糟乱的头发。

“怎的,还怕她笑话你不成?”

顾银青忍不住打趣他。

江逾白却一本正经道:

“到底男女授受不亲,顾兄既愿意让夫人来为我医治,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又怎敢再失礼于夫人?”

“倒是看不出,你竟还是个如此迂腐之人。”

顾银青轻笑一声,又皱眉道:

“也怪我,没有考虑周详。

我记得你以前曾跟我说过,每逢阴雨天时,都是要靠吃止痛药才能熬过的。

若不是今晚我强将你带来并留下,你也就不必遭这个罪了。”

“无事,老毛病,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江逾白摆了摆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恰在这时,外头屋门轻响。

紧接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

顾银青和江逾白默契的闭上了嘴巴,齐齐转头看去。

就见繁冰儿裹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缓缓地走了进来。

屋里比外头暖和的多,她也就解了斗篷,露出里面穿着的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裙来。

既是休息时间,脸上的妆容自然也是全都洗净了。

然而,如此不施粉黛的素净面容,竟是比施了粉黛更要青嫩水透、柔润水滑。

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也未来得及再次盘起,只简单的用一根檀香木的发簪一半挽起,一半披散在削薄的肩头。

这副模样的繁冰儿,倒是比之白日里,更多了几分清纯俏丽的少女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