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人一刀刺进我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我却置若罔闻,满载着恨意的双眸死死盯着远处那对惊慌失措的男女。
痛!却抵不过内心的悔!
我好恨当初自己引狼入室,让摇尾乞怜的贫困生一步步成为我的后妈。
灵魂飘荡在空中。
那个被我称作父亲的男子,假惺惺掉了两滴泪后,便与后妈拿着我妈的公司,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耳边传来恼人的啜泣声。
“安姐姐,我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关诺瑶哭哭啼啼道。
白光散去,出现在我面前的正是我想要千刀万剐的那个人。
握紧双拳,我欣喜地意识到我重生了,重生在她刚到我家的那个夏天。
关诺瑶穿着我的礼服,正要偷偷摸摸往外走,被我撞个正着。
前世我只是发现后问了一嘴,她就开始哭,好像我才是那个犯错的人。
我冷喝道:“脱掉!喜欢就自己去买”。
我突然转变的态度使关诺瑶怔愣了片刻,旋即又不死心道:
“安姐姐,你好看的裙子那么多,这一条就借我穿穿呗。”
我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脱下来”。
“还有,征得了别人同意的才叫借,你这叫偷。”
她有些震惊,没想到屡试不爽的手段竟然失灵了。
争执间,我爸从二楼书房走了出来,“不就一件衣服,你给瑶瑶穿就是了”。
关诺瑶用任何男人都无法轻易抗拒的求助的目光凝望着他。
我爸更加挺直了腰杆,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冷笑一声“还要我帮你是吗?”,跨步上前就要扯关诺瑶的裙摆。
她终于慌了,大哭着跑到客房去换衣服。
我爸走下楼,向我投来批评的目光。
“瑶瑶家里苦,你多让着点她。”
以前他也总是这样,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要大度一点。
于是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然后一步步退让。
现如今才明白,他不是偏心的爹,而是发春的中年男人。
我大声吩咐王婶:“脏了的衣服我不要了,待会帮我扔了。”
王婶在一旁也笑眯眯地应和着,还帮我催促关诺瑶换快点。
前世关诺瑶成为我后妈后,王婶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不要脸,然后辞了我家的高薪工作,倒是个性情中人。
关诺瑶在客房里哇哇大哭,不知道是真觉得羞辱还是作戏。
太聒噪了,我摔门而出。
以后有得是机会给你哭。
2
关诺瑶和我同级。
小升初结束的那个暑假,妈妈带我去了她的老家,一个偏僻的山村。
妈妈告诉我,若不是当年外公立排众议让她上学,断不会有今天的金氏集团。
但更多山村里的女孩,没有那份幸运。
我看着在河边洗衣服的小孩,坚定地告诉妈妈我要资助她们上学。
从那天起,我将生活费的一半分给了两个与我同龄的小女孩,护送她们一路走出山村。
妈妈走得早,她只教会了我善良和拼搏,却来不及教会我如何识人。
关诺瑶以贫困生名额降分50和我上了同一所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便根据信上的地址找到我家。
她提着行李箱,不请自来,就这样在我家住下。
在那个暑假我们成了闺蜜,她不断地问我要钱、拿我的东西。
到开学时,关诺瑶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初见时的拘谨,俨然一幅大小姐作派。
我听着爸爸的话,顺从着她越来越无理的要求。
她也伪装得很好,会花着我的钱给我买很多东西。
我天真地以为她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
好朋友要懂得分享。
直到拿到和我爸的一纸结婚证后,关诺瑶才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有钱人高高在上施舍我的样子。”
“如果不是为了你的钱,谁愿意在你面前低三下四的。”
她把我从我妈的公司里赶出去,又把我从家里赶出去。
我倒要看看,这一世,我如此待她,她又能装多久。
3
如果我没记错,前世关诺瑶穿那件礼服是为了出席一个宴会。
借着金氏的名义,她在我家旗下的酒店宴请她们班的新生。
从此作实了她千金的名头,风光无限的度过了整个大学生涯。
我一个真千金竟没有她一个贫困生高调。
但是没我到场的话,酒店经理可不会认她这笔账。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我收到了关诺瑶的电话。
她先是向我道歉,然后邀请我去参加新生宴。
正愁怎样断掉给她的资助,这下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我答应了她,她满足地挂了电话。
4
在外面吃完午饭,又优哉游哉地逛了会儿,我才缓缓到达酒店。
手机上提示有20多个未接电话。
看来关诺瑶慌了。
一进入宴会厅,就看见站在主席台上的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关诺瑶提起裙摆,向我走来,亲昵地挽着我的手。
她骄傲地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姐姐金芮安,金氏集团的女儿。”
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但却在字里行间误导大家以为她是我亲妹妹。
我并不接话,向已经打好招呼的酒店经理示意。
经理拿着账单走上前:“关小姐,这是本次宴席的账单,一共11万,请您核对。”
才50多名同学就点了11万的菜,远高于酒店人均消费1000的标准,果然不是自己的钱就真舍得花。
重活一世,还是不经为她的豪横咂舌。
关诺瑶甜甜一笑,摇了摇我的胳膊,撒娇道:“姐,你看——”
我甩开她的手,抱胸站着,“给钱吧。”
她看我不懂暗示,急了:“姐,我没带那么多钱,你来付吧。”
我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望着她,大声道:“你组的局,我一口没吃,你让我来付款?”
旁边都是她们系的同学,不认识我,纷纷为她解围。
“都是一家人,谁付款都一样啦。”
“安姐姐,你就帮你妹妹付了吧。”
我摇了摇头,对着他们道:“她只是我资助的贫困生,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义务替她买单。”
语出惊人,整个宴会厅一片哗然。
关诺瑶没想到我会如此不留情面,她语无伦次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露出失望的表情:“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好心资助你,你却把我当冤大头。”“从今天起,我会断掉你的所有资助。”
关诺瑶彻底慌了,再无法维持住体面,向后退了两步,眼泪滚滚而出。
经理跟上前,以亲切却不容置疑地语气督促她付款。
她失魂落魄道:“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她似又想到什么,环顾四周,想向周围的同学要回饭钱。
一些胆小的同学已经开始害怕,喃喃道:“这可是你说要请客的”,然后拔腿就跑。
不怕事的同学则是退到一旁,玩味的打量着她。
关诺瑶的周围空出一大圈,只剩我和经理。
“要么打借条,要么我报警把你抓进去。”
其实我是在唬她,真闹到警局,也许我那拎不清的爹会替她还了。
此时关诺瑶只是个刚步入大学的学生,还没前世那么多心眼。
看着四周被我叫上来的保安,她咬着牙签下了欠条。
我收好欠条,撂下最后一句话,“以前,你白吃白拿的,我不追究。但从今天开始,请从我家滚出去。”
我伴随着窃窃私语声转身离开。
5
不想等会再见到她,我回家简单收拾了些行李,打算最近先住宿舍。
回到学校,我先去教务处申请了管理学双学位,为接手我妈留下的公司还是要多做准备。
正是开学季,走出教学楼,各个社团招新抢人好不热闹。
上辈子做过学生会会长的我对这些竞选提不起兴趣。
守好我妈留下来的家业,复仇,这才是我要做的事情。
午后阳光耀眼,看着往来朝气蓬勃的学生们,我真正有了活着的实感。
原来不是一场梦,活着真好。
6
我18岁生日那天,也是我妈遗嘱的生效日。
提前给舅舅打了电话,让他来公司撑场面。
前世,我妈留给我的股份,还没在我手里捂热乎,就被我爸以暂管的名义接收了。
拿到股份之前,他一直扮演着慈父的角色。
他告诉我,我还小,要以学业为重,商场险恶,不是我一个女生能处理好的。
于是懵懂的我就交给了他。
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我甚至说服自己接受关诺瑶做我后妈,毕竟新时代,自由恋爱嘛。
可我爸却逐渐开始对我变得不耐烦。
在关诺瑶把我赶出家门时,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在我妈祭日那天,他呵斥我股份要留给关诺瑶肚子里的孩子,让我不要肖想。
那一刻,亲情的泡沫彻底破碎,仇恨疯狂滋生。
果然,我刚在公司签完股权转让协议,我爸就推门而入。
像上一世一样,他开始苦口婆心地让我把股份给他保管。
正在他激情澎湃演讲之时,舅舅走了进来。
舅舅一直反对妈妈和他的婚事,又是教散打的,人长得五大三粗,他很怕舅舅。
果然我爸立马打住话题,转头开始给我传授管理经验。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面上倒是一幅父慈女孝的场面。
我深知他不会善罢甘休,但此时我在公司还没有自己的势力,也只能先配合他演好这一出戏。
7
走出公司大门,一张拿着传单的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看到熟悉的面孔,我瞬间湿了眼眶。
肖岚,她是我上一世资助的另外一个女生。
刚进大学,她就主动向我提出自己在勤工俭学,不需要帮助了。
后来我们渐渐断了联系。
我死后,肖岚拿着一张银行卡哭倒在我的墓前。
“姐姐,我好不容易攒够了钱想要报答你的…”
“姐姐,我错了,我不应该故意避着你,我还没有亲口感谢你…”
悲痛之后,她选择把那笔钱用来资助另外一个小女孩。
原来,她只是怕接受更多的馈赠,切断了与我的联系。
有的人欲壑难填,有的人却只为来不及报恩而遗憾。
有错的从来都不是善良本身,而是那些作恶的人。
没想到,我能在此处遇见她。
我接下传单,掏出一张名片,“同学,有机会可以来我们公司实习。”
肖岚看了一眼名片,惊呼:“金氏集团”,欣喜之余又有些犹豫道:“可是我才大一——”
我向她摆了摆手,笑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她收下名片,向我道谢,又走向下一个路人发传单。
我望着肖岚的背影,思绪万千。
我深信,即使没有我的帮助她也可以混得很成功。
但我只想让此刻的她路更好走一些。
8
手机上又收到一条短信,“安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一直都不愿意回家?你放心,我已经搬出我了,不会再碍你眼了。”
烦死了,真是没完没了。
这已经是我删掉关诺瑶微信后,收到的第五条来自她的道歉短信。
拉黑一个号码,她便又换一个手机号码发来。
本性难移,我不会傻到相信这几句轻飘飘的话。
宿舍离公司比较近,这阵子忙于学业和公司,一直也没回家。
想想时间还早,我便顺路回去收拾点衣物。
家里没有了她的气息,空气都香甜了几分。
如我所料,她手脚依旧不干净。
上次收拾的时候,我特地盘点了一下我屋里的贵重物品。
刚刚检查发现,名牌包少了3个,珠宝首饰少了8件,听上去不多,但加起来也有30多万了。
王婶是家里的老人了,我十分相信她,那答案只有一个。
但关诺瑶绝对想不到的是,那天回家收拾时,我特意在我房间里隐蔽的角落装了监控。
我来到书房,打开监控。
果然,宴会结束的那天凌晨,她悄悄摸进了我的房间。
她从我的衣帽间里挑挑拣拣了几样东西,装进她的书包里,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我放大画面,待我看清后猛然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