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终于松了口气,宿舍静悄悄的,室友们应当都去图书馆了,而昨晚发生的事让她现在还有些紧张。
但和她研究这段时间身体变化得出的猜测一样,每隔三天,自己的意识就会进入到不语的身体里。只是这个结果并没有专业认证,只是猜测罢了,将来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她无法想象。
一切都不可知,也难以预测,就如同这个从天而降的“能力”一样。
为了避免引起室友的怀疑,出现难以处理的场面,温舒决定搬离宿舍。
温舒行动力不弱,第二天就在校内一个租房群里找了一个即将毕业的学姐准备转租的公寓。
她花了一个下午去看房子,环境还不错,房子在一楼,是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就在学校外不远处。学姐人美心善,除了提供租房友情价,连带着里边的一些小家具学姐也都赠送给了她。
晚上,周君如放下书,眼皮一闭一睁,旋即似笑非笑地盯着温舒,语气严肃认真道:“说,你是不是瞒着我们谈恋爱了?”
温舒心一紧,喉咙有些发干,连忙否认道:“瞎说什么呢。我天天和你们在一起,哪有时间谈恋爱!”她低着头,眼神飘忽,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
许轻晨眉头一皱,不过她也觉得有点道理,她们这段时间和温舒几乎天天待在一起,也很少见温舒用手机聊天,更没有“作案”的时间和条件。
可同学说看见温舒在租房,那又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错觉?
“不要被敌人给轻易迷惑了,要知道敌人可是你逻辑严谨的心理学专业同学,虽然平时成绩比我还要差上两分。”周君如无奈地看着许轻晨,心想还真是天真,“罪犯”又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交代犯罪事实呢。
周君如将某同学看到温舒的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然而温舒面不改色心不跳,回了句那只是在帮别人忙。时间不足,外加无凭无据,众人僵持了一会儿,只能将这事翻篇。
然而谁又能想到,嫌疑人并非毫无时间,毫无准备,就在夜深人静时,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温舒以另一种“形式”静静地陪着宋言知。
这一段奇妙旅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分享,温舒有些说不出的愧疚。
公寓角落放了几盆花,花苞上还带着一点水珠,自从搬到这个“秘密基地”,温舒又重新添了几样物件,跳蚤市场上淘来的碎花桌布、木质灯架、藤椅,让这个“基地”更显温暖。
她喝了杯水,躺在两人座的布艺沙发上,闭眼等待着。
大约十分钟后,月牙儿散着微末月光,温舒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宋言知的家中,食盆里还有一点饼干残渣,有种特别的香气。
“喵……”
温舒扫了眼,宋师兄呢,他不在吗?屋内安静得过分,她迈着小碎步,优雅地走着,凭着记忆走到了书房。
书房的门没关,灯光幽幽地映在地面上。
宋言知的气味就在书房内,温舒加快了步子,进去之后就看见散了一地的文稿,宋言知倒在地上闭着眼,侧脸泛红,五官立体又柔和,显得十分脆弱。
小白猫快走了几步,将猫爪轻柔地放在宋言知的额头上,温舒嘶了声,应该是发烧了,依照这个情况来看只怕程度还不轻。
睡着的宋言知有种异常的孤独感,温舒沉默了两秒,越强大的人越脆弱,这话终归有几分道理。
她跳上书桌,宋言知的手机还在桌上,没有设置密码,她操控着猫爪准备解锁,然后发现她竟然遭遇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困难。
她此刻的身体能跑能跳,但手机虚拟键有些小,她的小肉掌总是摁偏,摁了一会儿还是没摁对地方。
等到好一会儿,她成功打通了急救电话,手机里传来女声:“你好,这里是120服务中心。”
“喵……喵……”
“你好,喂,请问有人吗?”
服务中心的客服人员奇怪地皱了皱眉,旁边同事见状问了句,她挂断电话回答:“应该是打错了,不过,我怎么好像听见有猫叫声。”
温舒无奈地跳下书桌,她怎么可以指望有人听得懂猫语呢,然而宋言知的病情耽误不得,怎么办?
她推了推宋言知的肩膀,可只是徒劳,宋言知连动都不动。温舒又闭上眼,试图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
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回到自己的身体,她几乎在瞬间暴躁了起来,一次次地闭眼,又一次次失望。
她看着宋言知僵硬地蜷缩着,透着说不出的难受。
灯光温暖而明亮,却掩盖不住她内心的焦虑,再等下去,宋言知恐怕就要彻底烧糊涂了。
温舒靠近宋言知的身体,企图温暖对方,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意识突然模糊,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
睁开眼时,她的眼前是公寓墙壁,她好像又恢复了正常。温舒来不及感慨神奇的经历,她连忙起身,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宋言知家。
夜幕伴随着点点月光,萦绕在四周。
温舒打了车,匆匆赶到宋言知家,然而大门紧闭,这家的主人又已经不省人事了。她瞥见了两米高的围墙,咬牙,踩着一截废弃木板翻了过去。落地时发出“砰”的一声,脚踝受力过重,一股疼痛感传来。
温舒没有停留,她咬牙往前跑。但房子正门没有钥匙依旧开不了,她刚才意识在不语身上时就应该先把门打开的。她抽着气,自嘲地想了想,仰头看了一眼二楼阳台,旁边那棵香樟树青翠欲滴,她缓慢地爬上香樟树,顺着枝干横跨到了二楼的护栏内。
温舒身上沾了几片樟树叶,露水已经渗进了她的衣服,她赶紧去书房找宋言知。
不语在宋言知身边守着,“喵”了好几声,她有些心疼这一对主仆,揉了揉不语的脑袋,接着下意识地用手微微抬起了宋言知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冰凉和温热碰撞,像是一块烙铁突然被放在了水里,久违的清凉让昏过去的宋言知眉毛舒展了些,迷迷糊糊间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么近的距离,近到眼前之人的睫毛都仿佛可以数清楚,然而宋言知脑子昏昏沉沉的,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温舒的脸陡然红了起来,心道还真是倒霉,怎么自己的病刚好,宋言知又生病了。
不语趴在宋言知的脑袋旁,无辜地瞪着大眼睛,“喵”了一声。温舒咳了咳,将宋言知靠在书桌旁,再从急救箱里找到了冰贴和退烧药。
喂了宋言知一粒退烧药,温舒松了口气,然后又从卧室拿了床被子盖在他身上。
弄好这些,她才有空打量四周,这还是她自己第一次真正地站在宋言知的书房中,而那个曾经见到过的很有趣的陶瓷娃娃此刻就放在桌上,肥嘟嘟,小小个。
很可爱。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温暖而柔软,宋言知的嘴唇有些发干,他动了动手脚,掀开被子,身上的睡衣还带着湿意。
桌上放着一杯水,杯壁还带着一点水雾,旁边有退烧药,宋言知伸手拿起药,脑海里浮现出温舒秀气可爱的脸。
不知何时开始,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生气对方闯入了自己的私人空间。他揭开药,就着水吞了下去,然后走向窗前推开窗。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春风拂面,他浑身好像都轻松了很多。
课堂上,温舒有些失神,满脑子都在想宋师兄现在怎么样了,退烧了没有。许轻晨整理好书本说:“一会儿下了课去那家新开的烤肉店吃吧,今天开业大酬宾,八折优惠。”
“可以,不过我得先去图书馆还书,再喊上竹青。”周君如应了下来。
“温舒,哎,温舒,你觉得怎么样?”许轻晨问。
“什么?”温舒扭头,许轻晨又重复了一遍。
温舒“哦”了一声,答:“行。”
三人一同离开教室,刚到拐角,忽然有个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好似早有准备一般。来人鼓足勇气站在温舒面前,许轻晨“咦”了一声正要说话,周君如眼疾手快地把人拉走了。
来人五官清秀,虽然算不上帅气,可一眼看过去让人好感顿生。他酝酿了好一会儿,方才鼓足勇气道:“温师姐,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温舒顿了顿,刚要说话,对方连忙道:“都忘了自我介绍,温师姐,我是大二的张纯,你的直系学弟,迎新晚会上表演过小品。上学期运动会上,你参加女子跳高还是我给你检录的。”
张纯约莫很紧张,语速飞快。
这些零碎的记忆温舒已经记不清楚了,但这并不妨碍温舒拒绝对方,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张纯从背后拿出一封情书,纸上画了一个偌大的爱心。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淡淡地对温舒道:“跟我去趟图书馆,有事。”
“宋师兄!”张纯双眼瞪大,被向来生人勿近的宋言知给吓了一跳。他也是宋言知的粉丝,当下怀着对偶像的崇敬之情问了声好。
然而宋言知没有回应,他留下这句话后就顺着走廊离开了。温舒有些摸不着头脑,目光追随着宋言知,过了一会儿才对张纯歉然道:“不好意思了。”
张纯好脾气地摆了摆手:“没事的师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宋师兄找你肯定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温舒舒了口气,她对拒绝人这种事实在算不上擅长,好在宋言知及时出现。
对了,她忽然想到宋言知说有事,连忙小跑着跟过去。
温舒一路小跑才追上了宋言知,宋言知站在马克思的雕像旁等她。温舒问:“宋师兄,你找我有事?”
宋言知嗓音清冽,瞥了眼她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右脚,眉眼微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答:“没什么,就是,你的实践课题记得早点定下来。”说完便离开了。
温舒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很急吗?
宋言知帮专业课林老师暂时代上一段时间的课,上个礼拜林老师才动完手术,还在医院,就和宋言知商量着留了一个情感主题的作业。
这个主题有些宽泛,所以预留给同学们考虑课题的时间很充足,下下个礼拜才开始收课题,下个月才上交课题报告,温舒本来打算拖到下个礼拜再开始考虑。
她远远地看着宋言知离开,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心想宋言知难不成烧糊涂了?
桌上的海棠开得灿烂,李九歌同时回复了几个作者的信息,今天的工作总算差不多结束,他抿了口咖啡,放松下来。
这时,陆家辰推开办公室门,看着李九歌说:“进来一下。”
李九歌心里“咯噔”一下,主编今天早上脸色似乎不太好,不会是要挨批了吧。他草草地收拾了几份文件走进办公室,带上门,借着余光偷瞄领导。
陆家辰慢条斯理道:“知言新书开篇交了吗?”
李九歌松了口气,眉毛上扬,他将那几份文档递给陆家辰。陆家辰接过,仔细翻阅了起来。两万字的开头并不算长,陆家辰看得还算快,李九歌却只觉得度秒如年,就这样静默了十五分钟。
书页停止翻动,“嘭”的一声,李九歌一怔,陆家辰终于不再严肃,点点头道:“不错,知言说了预计什么时候可以完稿吗?”
李九歌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小舅舅这次真是救命了,他飞快应道:“应该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完稿了,拿到全稿我一定第一时间就给您过目。”
“嗯。”陆家辰回。
“那主编,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处理。”他一向怵陆家辰,总觉得这人就像是藏地里的獒犬,就算不做什么都让人心惊,背地里更是称他为冷面领导。
陆家辰说:“等会儿。”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歌帝梵巧克力,推向李九歌:“朋友送了盒巧克力,我不爱吃甜食,你喜欢吃的话就拿走吧。”
在李九歌眼里,恐怖上司突然释放善意好比世界末日,如果自己拒绝了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立刻变身恐怖怪兽把自己捶扁,他客气地道了声谢,带着巧克力出了办公室。
同事们都在认真工作,李九歌内心怅然,心想自己可能是第一个从大老虎手上拿好处的人了,不过想到这一切应该是因为自己小舅舅的新书,得意之余压力也暴涨起来。
宋言知的开篇剧情在设置上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最为关键的是风格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风花雪月往往是构成言情故事的重要元素,而宋言知的这本书已经渐渐带了个中三昧。
像是高原冰层上忽然长出了一朵小花,虽然脆弱却真实,美丽且温柔。
他忽然敬佩起了温舒,原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可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原来自己那油盐不进的小舅舅也能够被人力所攻破。
有句老话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既然效果这么好,他倒是不介意再添上几分柴火。
一盒巧克力莫名激起了李九歌的胆气,他难得不拖沓,没多久就同宋言知坦白了想要找个人照顾宋言知饮食起居的想法,也好专心写稿。
他为此更是酝酿了许多的借口和托词,连小舅舅可能会拒绝的一百零八种语境都想好了,谁知道自家小舅舅竟然只是回了一个简单的“嗯”。
什么叫“嗯”?
是漠视还是无所谓,更或者是无声地反抗?李九歌难得手足无措,却也担心小舅舅反悔,连借口也懒得寻了,直接离开宋言知的家,呼吸到外界的空气方才放松了下来。
他这次出门开了自己的小座驾,宋言知前两年觉得他年纪小就在外工作,于是买了辆大众给他代步,他的小舅舅虽然面上总是不爱搭理他,心底指不定多疼他。
他自恋地揣测着,开着车。还没驶出路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身手看起来还不错,见车速不快大喊了一声,然后顺势躺了下来。幸好李九歌眼疾手快,虽然慌了一刹那,却还是及时刹车了。
那人自顾自地挪了挪,正好卡在车头底下,紧接着哭天抢地地喊:“救命,撞死人了,肇事者准备逃逸。”
这人虽然喊得可怜,但中气十足,也不知道得是“多重”的伤才可以让他这样生龙活虎。
李九歌不是没见过泼皮无赖,别看他年纪小就好忽悠,他甚至颇有闲心地回车里将那盒巧克力拆了,一边剥巧克力,一边看着那人表演。
他其实不爱吃甜食,可惜车里实在没有瓜子等应景的小零食。
这里是路口,人来人往的,也聚集了不少人围观,只不过这些吃瓜群众大多不傻,分分钟看穿骗子套路,还有位好心大爷问李九歌要不要报警,他儿子是警察,就负责这一片。
李九歌正要应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青年挤进了人群,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开口:“小李,需要帮忙吗?”
陆家辰被一个关系亲近的叔叔邀请去做客,喝完茶正准备回家,因为听见熟悉的声音所以朝这儿多看了几眼。之后便看见了李九歌,一双眼睛灵气逼人,恣意而青春,印象中的李九歌总是小心翼翼,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地上躺着的那人见着这个看起来武力值不低的大高个和车主认识,再加上旁人帮忙,再不走只怕真要去公安局了,只能悻悻地站了起来,骂了声晦气,飞也似的离开了人群。
人群散了开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李九歌顿时不知道怎么沟通了,准备上车又觉得太不礼貌,只能左顾右盼地问:“主编你要去哪儿,要不我送你?”
这只不过是场面话,谁知道陆家辰快他一步,神情自如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答应道:“好。”
李九歌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
陆家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看向他:“不上车?还有,下班之后就不用喊我主编了,我们年纪也没有差很大,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
“好的主编。”李九歌说完就后悔了,随即放弃了说话这项并不擅长的技能。
马路上,一辆大众开得越发慢了,后方,许多司机咬牙切齿,火气莫名上涌,前边这是什么乌龟车,留出那一段路等人比赛?
“你很紧张?”陆家辰微微挑眉。
李九歌右眼皮跳了跳:“不……不紧张。”
陆家辰点点头不说话。
夜晚的街头灯红酒绿,川流不息。
宁世尘提前了十分钟到京都大酒店,跟着服务员走进早就订好的包厢。
几乎前后脚,包厢进来了两个人。三人各自问了声好,穿着红色卫衣、三十岁上下的青年叫杨三,是真人悬疑推理秀的制片人,另外一个鬈发微胖的青年是节目组的导演骆怀希。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人,和音APP的网红二熊、在热播青春剧里饰演男主的纪一风、知名高智商主持人魏子从,他们几人就是这档节目的固定嘉宾。
人还没有到齐,杨三接了个电话后让大家先吃着,最后一个人刚从摄影棚赶过来,还要等一会儿。
作为这档真人推理秀的策划者,杨三先说了下自己对这档节目的想法,他到底想要以什么样的形式呈现,以及最终想要达成什么样的效果。
宁世尘曾经上过一档闯关类节目,并不算生手,只听着,不时搭上几句话。
二熊虽然在网上视频中活泼热切,真人竟有些拘束缄默,一直吃着菜不怎么说话。几个人第一次见面,难免有些生疏,好在魏子从擅长聊天,外加宁世尘恰到好处的搭话,营造了平和顺畅的气氛。
觥筹交错,气氛活络了起来,他们年纪相差无几,相处起来自然亲近得快一些。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开了,穿着米色大衣戴着驼色帽子的女人走进来。杨三酒劲上头,脸颊红了大半,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却还是站起来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节目请来的最后一位大咖了,裴瑾念。”
纪一风不住地偷瞄了裴瑾念几眼,一副偶像出没的神情,魏子从则亲切地喊了句“念念”。裴瑾念上过不止一次魏子从的节目,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宁世尘放下酒杯,抬头看过去,裴瑾念将帽子摘下,两人目光交汇了一瞬,对方的眼神有些凶狠。宁世尘有过刹那的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常,礼貌地笑了笑。
这人似乎是飞机上的邻座?
裴瑾念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她倒是记得宁世尘,很烦人,这是她脑海中对这个人的唯一印象。
“是裴老师,我……我是您的粉丝,我真的特别喜欢您。”二熊刚才喝了一杯红酒,恰好壮了胆,现在着实兴奋不已,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喊出声。
裴瑾念不怎么爱说话,语气有些爱答不理,整个人骄傲非常,但在一旁观察的宁世尘微微一笑。
虽然裴瑾念表现出性格不好的模样,不爱和人接触,但她和人交谈时一直全神贯注地倾听,哪怕并不回答,或者回答的话语不太中听。
“裴老师,你好。”宁世尘举着酒杯。
裴瑾念小声地“哼”了声,大概只有宁世尘才听得见。
二熊迈着小步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支马克笔:“裴老师,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您。”
裴瑾念皱着眉接过马克笔,随后在二熊的要求下签在了上衣的背后。纪一风一直偷看,似乎跃跃欲试,骆怀希笑着道:“裴老师可不要厚此薄彼,我们这么多人可都是你的粉丝。”
饭局到了尾声。
大家简单认识了一番,众人举杯预祝节目顺利。散场后,骆怀希扶着颤颤巍巍走不动路的杨三和纪一风去厕所,二熊得了签名心满意足地离开。
魏子从正好走出包厢,问:“念念,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裴瑾念没有喝酒,拒绝了。魏子从笑笑,摆了摆手道了句再见。
戴上帽子和口罩,裴瑾念下了楼,身材出众如她,哪怕不露脸也赢得了许多目光。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宁世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的,就在她身旁:“裴老师有空吗?”
“我开了车,不需要送。”裴瑾念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谁知宁世尘嘴角上扬,道:“那太好了,我住的酒店有点远,这个点很难打车,裴老师,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还真是平生第一次。
四周灯光明亮,她仔细地打量着宁世尘,五官棱角分明,样貌倒也还行,身上散发着高知的妥帖和自信,仿佛对什么事都云淡风轻,就是这脸皮似乎比平常人厚了许多。
宁世尘任对方打量,没一会儿,裴瑾念利落地道了声“跟上”,接着上了她的那辆越野车。
窗外景色变幻,裴瑾念循着导航开车。在一个路口等待红灯时,车内太过安静,让人有些尴尬不适,宁世尘适时开口说:“裴老师的新剧什么时候播?”
裴瑾念嗤笑了声:“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研究心理学的人会说出不一样的话呢,是不是时刻想要探询对方的隐私,然后抽丝剥茧般地套路对方。”她倒是记得杨三介绍时说,宁世尘是心理学界的高才生,业内名气也算是响亮。
周围没有其他人,裴瑾念也懒得给什么好脸色。
宁世尘有些无辜地回道:“我只是从一个热心粉丝的角度问问而已,毕竟裴老师的剧可是出了名的好看。”
反正夸人不用成本,也不知道真假。
裴瑾念一噎,这算是小小地吃了个闷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