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船家收获并不多,但是也有一股刺鼻的鱼腥味传来。妙空见他把鱼装进了两个小箩筐里,每个都不到一半满。妙空也不搭话。
昨天那个青年则挑了根扁担,把两个箩筐一穿,提将着走了。老头则从海中舀水来洗船头。因为鱼都是放在船头的。
船家!妙空道(老者从一开始便没有注意他)。
那老者抬头,有些吃惊道:哎呀客官,你怎么还来!
妙空:我要出海!
船家:暹罗我不渡,过不去,风浪大。
妙空:船家,你可划舟渡我到哪个番国吗?
船家:……
妙空:……
船家:客官,你今晚再来,带好价钱,准备一些水和食物!
妙空点头应后自去了。
入夜,妙空打点好行装,便来了。
那个船家如约在码头等着妙空,妙空一到,老者就上下打量了他。借着昏黄的烛火,妙空踏上了老者的小船上。船上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就是先前看过的那个,另一个是陌生的,显然是他们请来的。
等进了船里,船家才发现妙空全身行头都换了,他不再是两次见面时那种脏兮兮的的乞丐样子。虽然也还披散着头发,虽不能说是人模狗样,但也是干净利索。特别是那双眼睛,即便在昏黄的烛光里仍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妙空提着两大木桶水,背着一个大竹篓。到了船上,把东西放下。接着,他从竹篓里提起他惯常背的那个包裹,又套在了身上。
船家在一旁轻笑道:客官,莫不是里面藏了了千金之物,不舍得放开?
两个年轻人笑将起来。妙空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船家又道:我以前就见过一个官老爷,上了船就一直抱着他那包裹,我本以为是个宝贝,谁知有一日他当着我的面打开,哎呀,不想只是一个大烟管。(船家说道这里也笑了起来,他又道)原来那官老爷是个怕老婆的东西,平日里不敢在老婆面前胡弄,但是烟瘾又犯个不行。所以就一直借口外出办差,借此在海上吸个饱。因为害怕烟味飘到他老婆鼻子里,就一直要等到船只航行了两三天才吸。
那两个年轻人在一旁呵呵的乐个不停,妙空也咧嘴笑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把背在身后的包裹放下。
船家笑够了,便对妙空道:客官,这里有几个地方可去,六天的路程有狮子过,越卧国,南龟国以及鱼丸岛四地可去,不知你想去哪个地方。
妙空道:可有讲究?
船家:有什么讲究,都是一帮刁民。不甚有什么好说的!
妙空点头,沉思了一下:去越卧国吧。
船家点头:嗯,只是客官,这沿途路费消费,我们收银十八两,不知你手头能出多少。
妙空摇头:船家,我没有这么多钱!
船家:那多少?
妙空:购置了些东西,约莫还有十二两。
船家:……六子,你看……
那个陌生年轻人道:甘叔,将就点吧!
船家于是便对妙空道:客人,你看,你的资财并不能抵过这次摆渡的费用,所以我要求你在去越卧国的时候,要帮忙干几天活,把运费抵回来。妙空应承了下来。
当晚船家就划船出海了。妙空在船仓里打坐,船家窝在船舱一角睡觉。而船头船尾则分别是两个年轻人在摆桨。小船有些颠簸,倒也平稳。
一路上没有什么大风浪,只是连续几日,入眼的,尽是这片茫茫沧海。蔚蓝的水,巨大的云。一时之间,在此种情景之中,妙空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和一种远离人群所特有的别样安详。
一路无话,到第六天傍晚,四人才划到了一处海湾。
这个海湾相对于海国来说只能说是一个小码头。事实上这个港湾也不大,约莫只有十几艘大型船舶。而且其中还有几个是大虞王朝的船只。
来时是傍晚,妙空看着这里的码头上虽人影幢幢,却觉得不甚热闹。不过经过六天的颠婆,终于上了岸,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处。当踏上越卧国的土地之时,一种异域之情涌袭上来。
几天颠簸所见,直到此刻,才化作万股涛涛洪水。想不到,曾经自比天涯过客,不想此番异国之行才刚刚开头,自己倒已经把大虞当成了自己的家,感慨起这越卧国的别样。
妙空杵在码头,感概良久。斜阳日暮,竟添悲肠。心中万千思绪。
客官,老船家疲惫的走来,对妙空道:今日不用上岸,我去找我老主客,你便随我等再住一晚,明日你再去做些功,补我等损失!妙空应承着,船家说完,上岸去,融入人群中。
两个年轻人也一脸疲惫的出来,坐到妙空身边,说说笑笑起来。
……
入夜,黑暗中昏黄的灯火点亮了码头。与黑暗的海岛相比,黄光给人的感觉很暖。两个年轻人回了船舱里,妙空则依旧坐在码头上。
这里入夜的风偏冷,带有海洋特有的味道。
不知何时,妙空在码头上看到月光的清辉下一片银色的海洋,随着翻动的波浪,黑暗和白光相互交替着。